“我去你嗎的!”李宏偉一個肘擊重重砸向要給自己廢了的小隊長,隨即抱住對方的頭,又是一個膝撞。
等另外一人反應過來,李宏偉的拳頭已經砸到了對方臉上。
打架,要么不打,要打就下狠手,不然受傷的肯定是自己。
眨眼間,兩個小隊長已經倒地不起失去了戰斗力,疼的只剩嗷嗷叫喚。
能好好談,他當然也想好好談,但這下柳村分明就是一塊法外之地。
話都不讓說就要打要殺,他不下狠手,這幫人還以為他好欺負了。
另外三個村干部這時也反應過來,各自抄家伙,呼啦一下沖了過來。
“不想死的就上!”李宏偉舉起一張實木椅子,惡狠狠的瞪著眾人,“想想你們父母,以后生病要不要去醫院,孩子要不要上學,我沒軟肋,但你們有!”
眾人:......
一時間,另外三人齊齊看向了村長張大彪。
見狀,李宏偉的心算是踏實了一半,哪里管他臉黑不黑,繼續說道:“我初來乍到,并不清楚之前發生過什么,今天是我頭一天上班,林建林主任交代我來你們村收公糧,然后我就來了,有什么問題咱們可以好好談,你們有什么訴求也可以跟我說。
我能解決一定解決,解決不了,我也可以向上級反映。
咱有理不怕聲高,但搞對抗絕對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
大家要是覺得我說的有理,咱就都把武器放下好好說道說道,要是覺得沒理那咱就打一架,不瞞你們,前些日子我給縣長兒子揍了一頓,昨天還抽了劉華斌幾個嘴巴子,真打起來,你們幾個加起來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原本張大彪的眼憤怒的想要噴火,可聽到最后卻瞳孔一縮,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都把武器放下,快放下!”
見狀,另外三個村干部全都如釋負重。
別的他們都不在乎,真正在乎的卻是李宏偉說的軟肋。
畢竟看這小子的身手確實有那么兩下子,他們這老胳膊老腿沖上去,也未必就是人家的對手,能不動手,自然樂意。
見狀,李宏偉提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回了肚子,有了臺階立馬就下,“張村長,實在不好意思,剛才下手的確有點狠,你放心,這兩位同志的醫藥費該多少就多少,我賠。”
“那都是小事。”張大彪擺了擺手,雙眼放光的盯著李宏偉,“你說你打了縣長兒子,昨兒還打了劉華斌,是鎮黨委書記劉華斌嗎?”
竟然敢揍領導,而且還不止一次。
好家伙,如果這小子不是在吹牛,那就是大有來頭,起碼縣長都不敢拿他怎樣。
別說,這一細細打量,還真是一表人才,說不定他真能和上面說上話,解決下柳村的問題。
李宏偉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是有這么回事,張村長,既然誤會說開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村到底什么情況?為什么全村一直拖欠著公糧?”
“這話......”
正說著,之前跑出去的村干部帶著一群鄉親破門而入,“村長別慌,咱們的人都到了!”
張大彪面皮一抽,指了指門口,“出去,帶上門!”
村干部:???
“出去!”
村干部愣了愣,哦了一聲,轉身喊道:“都出去,散了!”
說著,他張開雙臂便將要往屋里涌的鄉親們推了出去,順便關上了房門。
李宏偉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好險......
狗東西林建,這是要害死老子啊!
他是能打不假,但這么多人怎么打?
若非他急中生智,先以武力震懾,又擺事實講道理,恐怕今天很難囫圇著離開下柳村。
見張大彪看了過來,李宏偉趕緊掏煙,這是大佬,壓根得罪不起。
張大彪受寵若驚,看看,看看,這就是有大背景的人啊,比起那幫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鄉鎮領導客氣多了。
當即雙手接過,掏出火機先給李宏偉點上。
“謝謝!”
“不客氣。”
四目相對,倆人全都尷尬的笑了起來。
李宏偉吸了口煙,穩了穩心神,“張村長,現在詳細跟我說說吧!”
“好!”張大彪點點頭,“其實不是我們不交,問題是沒糧食可交。
去年六月份突然一場大暴雨,防洪壩決堤,洪水過境沖毀了我們村的農田,當季小麥顆粒無收,一直到九月份水才退去,可那時候玉米也種不上了,而且洪水沖刷過后,地都堿了,三兩年別想再長莊稼。
就補貼的那仨瓜倆棗,還不夠買糧食吃的,我們上哪兒弄糧食交公糧啊!”
李宏偉眉頭緊鎖,“補貼了多少錢?”
“一畝地七百八。”張大彪使勁吸了口煙。
“三年?”
“不然呢!”
“這也不對啊!”李宏偉來到辦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筆,“首先一點,遇到自然災害,尤其是你們村的這種情況,政府至少會免掉三年公糧!
其次,咱們臨安屬于農業城市,從去年三月份開始,就被列為糧食托市收購試行城市,去年小麥平均畝產560斤,托市收購價0.69,那就是一年386.4。玉米平均畝產950斤,托市收購0.58,兩季加起來551+386.4就是九百三十七快四毛。
這是一畝地畝產收益。
而國家補貼會根據這個平均收益以百分七十計算,三年就是一千九百六十八塊五毛四。
按你們拿到手的七百八來看,這才不到百分之四十!”
眾人聽的一愣一愣,可李宏偉寫在紙上的數據卻清清楚楚。
并且已經有人扒拉起了手指,“窩草,一畝地就少給咱了九百八啊!”
“你算的對不對?”張大彪吧嗒吧嗒猛嘬了兩口煙。
“政策就是這樣,肯定對!”李宏偉篤定的點點頭。
身為縣長前秘書,雖然滿打滿算不足兩個月,各鄉鎮具體情況不一定有多了解,但這種基本政策他絕對門清。
張大彪將煙頭丟到地上,狠狠捻滅,“叫人,抄家伙,特么的,貪到老子頭上來了,今天不給他鎮政府砸爛,老子不叫張大彪。”
“哎哎哎......別沖動!”李宏偉心里咯噔一下,趕緊阻止,“張村長,冷靜點!”
雖然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給靠山鎮點爆一顆大雷,從而影響到馬東來,讓他在接下來的縣委書記選拔中丟掉印象分。
“帶病的干部”不能提拔,這是常態。
但這顆雷現在就炸,明顯不是時候。
他是按照事實分析,可掌握話語權的人同樣能解讀成,“沒搞清楚具體情況,就慫恿村干部帶領村民沖擊鎮政府。”
真到那一步,他確信,馬東來肯定會借題發揮,到時候可就不是開除,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牢獄之災。
“冷靜,你讓我怎么冷靜?我們村一百三十戶,一千兩百畝土地受損,他們***也就算了,居然還變本加厲的剝削,這是壓根不給我們活路。”張大彪瞪著眼,咬牙切齒。
旁邊還有不嫌事大的慫恿,“沒錯,干就完了!”
“特么的。小領導你別慌,法不責眾,先前我們村長想了個注意,來我們村追公糧的,都先綁起來,一人抽他一巴掌,派出所也奈何不了咱們,有本事就把大家伙兒全抓進去。”
“就是,正好大家都去派出所吃飯,吃死他們!”
李宏偉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
好么,自己怕不是進了土匪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