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施工隊全部站在橋邊焦急等待。
看到他們過來，孫總連忙迎上來。
“——你們可算來了！”
越凜接過他遞來的煙，問，“現在什么情況？”
孫總臉上一片愁容。
“又死一個，加上今天開上這座橋的車，第十個了... ...”
通海大橋是本市重點項目，明日就是交工儀式了。
他承包這次項目押上了全副身家，倘若明天儀式不能順利完成。
就真虧得血本無歸。
紀予視線轉向橋中央， 她剛過來就感覺到陰風陣陣。
這里太不對勁了，四面臨海，卻陰氣極重。
橋中央擺放著一張大大方桌，上面放著的東西皆被紅布覆蓋，看不清楚是什么。
但這寂靜夜色下，大紅喜色的布顯得尤為詭異。
更何況四周還涌動著一股灰氣，
只有極重的怨氣凝結，才會形成這種顏色的氣。
她問：“紅布蓋著的，是什么？”
“這位是？”
越凜：“這位是協助我的觀察者，紀予。”
這一次是他作為督導者接的單子，紀予則是作為觀察者跟他搭伴。
異物具備極高危險性，稍有不注意便會喪命。
所以每次出任務都要求有觀察者和督導者兩位以上執行。
觀察者用來記錄和調查輔助督導者封存異物。
但有紀予在，自己只需要跟著躺平就可以。
什么？你問為什么她明明也是督導者卻不自己接單？
不好意思，她雖然牛批，評級上卻只有... ...半顆星。
只能作為普通人充當觀察者跟著出任務。
紀予沖他點點頭。
孫總解釋道：
“哦，我們這行有個不成文的要求，凡竣工都需要殺豬、請香、請關公做儀式，好保佑出行平安。明天就要交工，大家就提前準備好了。”
說著，他面露不忍。
“當初我們建橋是為了更方便市民出行，可誰能想到他們會出這樣的意外。”
“過去看看。”
紀予抬腳便往橋上走。
一旁的工人扭頭問：“許工，他們要去看橋梁，你不去看看嗎？”
聽到有人問，許妄刻薄嘲諷：“大家都跟著去了，誰來壓橋呢？可別等下橋塌了都掉下去！”
紀予聽到響動回過頭。
許妄說話時卻始終注視著她。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他拿著手機的手悄悄藏到身后。
無聲的沖紀予做了個口型。
紀予收回視線，跟著上了橋。
她看清楚了。
他說的那句話是。
——別上去，你會死... ...
紀予走在橋上，路面卻從柏油變成了烏黑色的泥土路，四周看不見加裝的欄桿，甚至感覺一股冷意直往骨頭縫里鉆。
越凜也覺察出了不對勁。
從剛上橋開始，他就逐漸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痛苦悲傷籠罩在心頭。
甚至控制不住的焦躁想要激發暴力。
‘跳下去吧’、‘跳下去就解脫了’、‘一下就好，來陪我吧’
這種念頭在心頭如同病毒一般蔓延。
他鬼使神差就想要沖向欄桿處。
下一秒，他就感覺紀予幾乎是閃身來到自己跟前。
“萬變猶定，無有相生，炁法清明，護神且寧，破！”
她單手執符摁在他額間，隨即黃色符紙便自燃起來，幽幽綠火看起來絢麗詭異。
“操！操！這是什么鬼東西！”
等越凜神志清醒反應過來后，符紙已經快燒上他眉毛了。
她能不能每次解決問題的手段都這么簡單粗暴！
“精神污染啊，這些異物存在的地方，都會帶來這樣或多或少的副作用。”
紀予朝他貼臉開大：“菜就多練。”
“——孫總。”
紀予走上前叫住他，孫杰明顯被嚇一跳.
“你們... ...沒事 ?”
“我們能有什么事？倒是孫總您... ...在害怕些什么？ ”
孫杰他臉上驚訝一閃而過，隨即換上一副勉強笑臉。
“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紀予指著前面不遠處擺放的紅布，“不介意我們打開看看吧？”
孫杰臉色一變，冷靜下來后強裝鎮定。
“這，恐怕不行，出事的地段在前面，要不二位還是先去前面看看吧。”
剛剛他們上橋，連越凜都中招了。
可他卻沒事。
這個孫總的反應明顯有鬼！
紀予徑直上前，那層模糊不清的灰氣在接觸她之后也不知怎的，迅速自動避開，像是遇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
她攥住紅布剛要掀開。
“別打開！”
孫杰臉色驟變，他語氣中暗暗透著威脅意味。
“我們請的是閉眼關公，紅布一揭，關公睜眼，那可是要殺人的... ...”
紀予打斷了他的話。
“神佛不會濫殺無辜！該怕的不是我。”
‘唰——！’
話落，她干脆利落掀開前方那條紅布，赫然露出了一張祭臺。
臺面上放著十張標注死亡日期的白符，被人用鋼針牢牢固定住，擺放成了特殊陣法。
越凜震驚：“這是釘魂符！”
這類邪術是要將那些慘死之人的魂魄壓在這座橋下，讓他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時刻扛橋，為的就是保護橋面安寧。
難怪會有這么多的人死亡。
“活祭... ...”
紀予眼底的溫度一點點冰冷。
“工人發生意外死亡六人，試行車輛車禍死亡四人... ...馬上午夜十二點，你只需要再湊齊兩個人，活祭就能完成，通海大橋當然可以明早按時交工，我說的對嗎？”
原本還只是猜測，可當眼前這十張白符連同陰魂陣法徹底擺在自己面前時。
一切真相都浮出了水面。
下車前她曾用銅錢堪輿測算，這橋正中的位置地處土庫，極大克化水運，這橋本該是建不成的。
就算是建得成，橋頭也絕不該設計在這個位置。
而她從剛上橋就穢氣纏繞，不用想也是因為造橋者罪孽深重。
不想著運用風水化解地形難局，一味用人命來壓煞。
“沒想到... ...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孫杰臉上的偽善面具卸下，露出猙獰微笑，“那你們，也可以去死了！”
他迅速從懷里掏出匕首，直直朝紀予刺來。
紀予手腕微動，一枚銅錢直直朝他面門射去。
“啊——！”
匕首應聲落地，孫杰捂著流血的眼睛痛嚎，可他仍舊不服。
“古往今來，哪一棟建筑不需要活人打樁？他們雖然死了，但我給五十萬撫恤金，五十萬！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這么多，這很公平！”
“是你害死他們，然后才給錢了事。”
紀予看著他仿佛在看垃圾，“你，不該剝奪他們生的權利！”
“那又如何？你以為你就能跑得掉嗎？”
孫杰指著祭臺之上那座漆黑神像，笑容越發猖狂：“凡是看過它的人，都會死！”
祭臺之上，神像豎著的眼睛開始緩慢轉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