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讓你別下車為什么不聽?”
紀修緊握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心下的那一點擔心隨即被怒火取代。
“是不是不給我惹事你就不痛快?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爸媽埋怨的還不是我!”
聽到這一句接一句的質問。
“你手機沒信號找不到救援,車子又無端熄火,難道我們坐以待斃?”
紀予語氣平靜無波,“我不會有事,大可不必害怕我拖累你。”
紀修冷笑嘲諷:“說得輕巧,你怕是不根本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在這樣的荒山有多危險... ...”
話說一半,他卻倏然僵住。
他忘了,紀予就是一個人在這樣的荒山里生存了十八年。
見他表情僵硬,紀予似笑非笑。
是啊,原來他也很清楚自己過的并不容易。
可他還是更心疼那位自小生活優渥的‘好弟弟’。
想到此,紀予越發覺得沒意思。
“回去吧。”
*
越凜:「活人微死,有事燒紙。」
越凜:「我猜的沒錯,那個封存了虔來山迷霧的五星大佬就是局長!他剛開會笑瞇瞇問我是不是沒見過祖墳冒青煙,所以才沒及時探查到異物的存在。」
越凜:「然后,他就扣了我的獎金!!!不愧是笑面虎,太狠了!」
他說的是109局局長。
109局是專門處理異物的部門,由國家組織,擁有最高級權利不受任何一方勢力限制。
只有最頂尖的人才才有資格加入。
平時他們處理的都是國運風水,或者是超危險級別的大事。
虔來山迷霧編號0019,危險等級由數字劃分,越高的代表著危險難度越高,相應的獎金也會越豐厚。
原本這次迷霧事件他們是可以輕松擺平的。
但是誰能想到有這么一位大佬直接出馬?
越凜還在抱頭痛哭:「怎么辦啊老大,要不你給我打五百萬安慰我一下吧!」
紀予這回沒裝死,干脆利落回了一個字。
紀予:「滾。」
越凜從善如流:「好嘞。」
她正在因為五百萬的支票被人弄臟而心情糟糕。
越凜就非哪壺不開提哪壺。
紀予:「把人給我看好了,別讓他那么輕易死了。」
車輛緩緩駛向莊園。
來的路上兩個人氣氛僵持,誰都不肯低頭。
紀修猶豫再三,剛想開口:“... ...紀、”
后一個字還沒出,紀予就下了車。
察覺到自己被忽略了之后,紀修心中更是生氣。
有她這么當妹妹的嗎?
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這個二哥放眼里?!
他想緩和關系的話直接咽了回去,負氣跟著下了車。
剛一進家門,紀修冷淡開口:
“爸、媽,人我給你帶回來了。”
紀予來不及說話就被人抱住。
溫柔女性特有的淡淡香味在她鼻尖縈繞,這樣的親密接觸她從未有過。
一時間紀予愣在原地,雙手僵在半空。
“阿予... ...我是媽媽。”
鄧秋聲音難掩哽咽。
“看見你照片第一眼我就認出你是我的崽,我那么大一個寶貝女兒啊!天殺的竟然讓我們分別了這么久!”
男人高挺鼻梁上架著一副銀色邊框眼鏡,看上去溫和儒雅。
“好了,女兒一路回來也累了,你們母女以后多的是時間親熱,先吃飯吧。”
他笑瞇瞇詢問:“或許,你愿意嘗嘗爸爸的廚藝嗎?”
有紀修這樣的前車之鑒,她原本以為父母也該是那樣的態度。
可他們夫妻兩個現如今的模樣,倒反而讓她有些... ...無措。
餐廳內。
紀予看著面前被紀媽媽堆成小山的飯碗。
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熱情難卻。
“——爸、媽?”
男生走進餐廳,接過傭人遞來的擦手毛巾,他就勢坐下。
“是阿予妹妹吧?”
他努力揚起一抹微笑,“我是紀青牧,爸媽說要接你回來,我就把我的臥室騰出來了,希望你別嫌棄我住過,等下吃完飯哥哥帶你去看?”
氣氛頓時安靜了幾秒。
紀予玩味勾唇。
這就直接以哥哥自居了?
一邊在父母面前裝作懂事退讓,一邊又暗戳戳告訴自己他才是這個家的原住民。
好一個八二年的西湖龍井,這味兒挺沖的。
“那怎么行,你不是最喜歡那間了嗎?”
紀修見他如此懂事退讓,有些心疼,“家里房間那么多,她隨便再挑就是了。”
她一回來,青牧連自己的臥室都要讓出去。
這不更讓他覺得自己是這個家的外人嗎?
“二哥說的對,我住哪兒都行,畢竟他接我的時候就告訴我了,你才是他血濃于水的親人,我就算是被認回來,也只能以私生女的身份。”
她頓了頓,又微笑補充:“畢竟我從小就離開了父母... ...”
紀母不悅:“紀修!你都跟你妹說了什么?!她才不是什么私生女,這是她的家!”
緊接著溫聲提醒:“青牧... ...你姓林。”
輕飄飄一句話。
好像什么都沒說,但又好像已經說了一切。
林青牧一瞬間臉色變得慘白。
紀修急切想要插嘴,紀父卻已經堵住了他的話。
“嘴巴不止是用來說話的,也可以吃飯。”
紀修不敢頂撞父親,于是遷怒地盯了紀予一眼。
“我不吃了。”
他放下筷子離席。
“我真是桃李滿天下,自家結苦瓜。”紀媽媽忍不住蛐蛐:“有時候我真懷疑紀修的腦子到底遺傳誰了。”
“紀述從小優秀慣了,紀修智商盆地也可以理解。”
紀朝儒語氣難得帶了點地獄幽默:“畢竟祖墳是不可能一直冒青煙的。”
聽到熟悉的口吻,紀予抬頭看了眼紀父。
這話剛剛才聽越凜提到過。
果然,的確很適合形容紀修。
也不知道那位局長家里是不是也有個不省心的。
吃完飯,紀予去陽臺接了電話。
越凜一如既往地吊兒郎當:“人救回來了,但沒醒,有個藥可以催醒,但需要領導特批權限。”
一提起他,紀予就來氣。
“錢還沒要到,他不能死。”
“成,那你呢?不來看看?畢竟也是親過的關系了。”
“你被狗啃也叫親?”
算了,免得夜長夢多。
紀予又說:“地址發我。”
電話剛掛斷,紀予就聽到林青牧低笑。
見被發現,他指了指窗外某處,“要出去嗎?后門在那兒。”
紀予點頭,“謝了。”
他沒這么好心,但她懶得去猜他打的什么算盤。
紀青牧好整以暇盯著窗外她遠去的背影,剛打算回去。
一轉身,卻正好撞入紀修探究的視線。
“哥?”
“她去干什么了?”
剛才在書房自己告訴了父親今日遭遇的危險,她又不打一聲招呼就跑出去?
“她沒提,我也不好多問。”
紀修卻緊盯著他,一語戳破。
“是嗎?我看到你偷聽她打電話了... ...”
林青牧聞言一愣,只得無奈交代。
“哥,你別為難我,我本來就要努力討好她才能在這個家活下去,她這個年紀喜歡上一些社會上的朋友也是她的自由... ...”
紀修立刻捕捉到了關鍵詞。
“是男的給她打的?說去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