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明居然開車去了車禍現場。
他開得極快,路上好幾次要撞車,我看得膽戰心驚,畢竟被車撞過兩次。
車禍現場,我的尸體早已被醫院拉走。
我第一次見到傅斯明如此暴躁的一面:“人呢?!”
秘書匆匆從后面的車輛上下來:“蘇小姐曾經簽署過協議,她的器官,都可以無償捐獻?!?/p>
“無償?”傅斯明重復了一遍,“她這么愛錢的女人,怎么會愿意無償捐獻?!?/p>
秘書回答道:“根據資料上,是的?!?/p>
我想起來了,四年前,在得知哥哥的病時,我就簽署了這個協議。
若是有一天,我賺不到錢了,養不起哥哥了,至少還可以讓他用我的器官。
沒想到,哥哥比我先一步走了,不知道我的心臟又會在哪里跳動呢?
傅斯明又坐上了車,這一次,他開得更快了。
到了醫院時,我的心臟已被醫生挖出,放在一個小小的冷凍箱里,亟待移植。
傅斯明看著那個標有我名字的箱子,在拉進手術室前一刻,他冷聲說:“這個心臟,我買了?!?/p>
我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忍不住開口:“我希望我的心臟,最后可以再救一個人?!?/p>
救一個,比我更想活下去的人。
也算是死得其所。
醫生捧著裝有我心臟的箱子,左右為難。
傅斯明加大了籌碼:“手術室里那個人的命,我也買了?!?/p>
醫生似乎已經與他做過無數次這樣的交易,輕車熟路地把我的心臟交在了傅斯明的手上。
我看著他捧著我心臟的樣子,不免心中泛起一陣苦澀:“死后,你也不愿意讓我死得安生嗎?”
他要我的心臟做什么?連死后都不愿意放過我。
傅斯明走進停尸間,我的尸體被人擺成規整的樣子,靜靜地躺在那,頭部以下被白布蓋起,看起來和活著的時候沒兩樣。
如果忽略我青白的臉色。
我的嘴唇因失血而顯現出一種恐怖的蒼白,頗有恐怖片女鬼的味道。
饒是秘書已經見慣了大場面,看到我時也頗覺晦氣地后退了兩步。
奇怪的是,傅斯明并不嫌棄的樣子。
他徑直都到我的跟前,單膝跪下,雙手捧起我早已失去生息的臉。
他喃喃自語:“你就這么想離開我嗎?你就這么想去陪那個野男人嗎!”
我知道,他說的野男人,是陳敘言,我的哥哥。
無論我怎么解釋,似乎他都不愿意相信,從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他。
傅斯明牽起我的手:“你是不是在怪我,或者是你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邊。”
“看見你時,我對你一見鐘情,可你不管不顧,看不見我為你做的所有付出,只想去跳舞?!?/p>
“我只好折了你的腿,”他笑著說,“可是你看,哪怕你跳不了舞,我也有辦法讓你站在舞臺上。”
“可是你一點也不聽話,我只好想辦法讓你聽話?!?/p>
“無論我怎么折磨你,你總是無動于衷。”
“我給你的錢,你毫無保留地打給了那個病榻上的病秧子,那我為你做的一切,你又能看到多少呢?”
“你以為你影后的片約是怎么談下來的?”
“你以為你漫天的通告是怎么來的?”
“是我!不是那個病秧子!”
“可是這樣,你還是選擇離開我,為什么,蘇眉,你告訴我,為什么?!”
傅斯明雙膝跪在地上,已經近乎嘶吼地對著我的尸體喊道。
可惜,我的尸體早已經不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