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大夫,這位是......”李嬸皮笑肉不笑,指著江彥小聲問道。
江北關上窗戶,打開診所大門,淡定回應:“殺人犯的弟弟。”
李嬸頓時變了臉色,連忙笑著說:“哎呀,江大夫可真會開玩笑。”
胖老頭也不叫喚了,尷尬地賠著笑,連連說道:“早就看出江大夫就不是一般人了,弟弟也這么有出息,一看就是親哥倆。”
聽到這話,江北沒什么反應,旁邊的江彥表情沉下,斜睨胖老頭一眼,什么也沒說,卻駭?shù)门掷项^跟李嬸齊齊退了幾步,隨即冷著臉快步進了診所。
“嘭”的一聲,大門關閉。
胖老頭跟李嬸兩人在小聲嘀咕。
“我說錯話了?不能吧?”胖老頭對剛剛江彥的眼神感到后怕,“夸他們還能夸出不是了?”
李嬸使了個眼色,示意不遠處江彥的司機還在。
“別說了,回家趕緊算算欠他多少錢,盡快還了,這小子咱們得罪不起。”
江彥在診所里悠哉踱步,打趣道:“這是準備重操舊業(yè)啊,加油,看好你。”
江北自然不會認為江彥真的是來投奔他,就算江彥愿意,家里那些人也不會同意。
“你來干什么?”
“來任職的。”江彥打著哈哈,并沒有明說是去騰遠。
然后話鋒一轉,趕緊轉移話題,隨口客氣道:“準備先做啥?需要我?guī)兔Σ唬俊?/p>
江北的脾性他太了解,典型的付出型人格,解讀就是從小缺愛,別人稍微對他好一點就會覺得虧欠對方,然后就會對別人一味付出不求回報。
看上去像是個珍惜品質,實則蠢得一批,打小就獲封“舔狗”稱號。
豈料江北一點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點頭:“需要,謝謝。”
江北滿口答應著,順手遞給江彥一個掃把,“準備先把這里打掃干凈。”
江彥接過掃把,看著滿屋子的塵土,一臉懵逼:“哥,你真是我哥,我現(xiàn)在是500強集團企業(yè)總經(jīng)理唉,只要你開口,幫你開一家醫(yī)院都行,你讓我?guī)湍愦驋咝l(wèi)生?有沒有搞錯。”
江北無動于衷,朝江彥“戰(zhàn)狼伸手”,“請開始你的援助。”
然后找了個剛打掃出來的干凈地方,一屁股坐下玩起了手機。
“?”
江彥更加懵逼,狐疑地看向江北,發(fā)出靈魂質問:“不是打掃衛(wèi)生嗎?”
“不是有你嗎?”江北反問。
江彥頓時瞪大了眼睛,錯愕開口:“就我自己啊?”
“對啊,謝謝你。”
江彥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哥,你變了。”
江北倒不是真的在玩,而是點開了一個專家醫(yī)學交流論壇。
論壇里聚集了國內許多醫(yī)學界的權威人物,并且不乏各大醫(yī)療機構的專家教授,日常會分享一些特殊的罕見案例,供給大家交流分享。
云嵐成立之前,江北在這個論壇上還是比較活躍的。
如今跟董傾玥分開,重開診所需要一筆不小的資金。
眼下又沒什么賺錢的門路,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最擅長的東西上。
論壇置頂有個熱度很高的帖子。
點進去后是一段文字注解,以及幾張病人照片。
病人在幾天前不知為何突然陷入昏迷,送到醫(yī)院診治后,發(fā)現(xiàn)不論用什么儀器也查不出端倪。
晦疾難醫(yī),治病救人最怕的就是摸不著病因,沒辦法對癥下藥。
而這位病人的病情雖然說不上嚴重,也更談不上樂觀。
目前為止各項身體指標還算正常,偏偏就是深度昏迷,遲遲醒不過來。
一連幾天輸送營養(yǎng)液,臉色已經(jīng)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
下面是一些臨床專家的診斷評論。
“查不出病因,甚至連發(fā)病源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病患的各項指標都顯示正常,呼吸頻率跟生命體征卻一直在減弱,這就有些奇怪了。”
“也許是潛伏性病原體,可能需要多一些時間。”
“不行,不能再拖了,院方已經(jīng)下達病危通知書了。”
緊接著是幾張最新的病癥照片。
一個極消瘦的老者,臉上打了模糊的馬賽克,***的上身瘦骨嶙峋,看上去好像一具干尸。
江北眉頭微凜,注意到在老者的下腹部有一處細小的泡狀膿皰,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隱隱還有暗黃色的膿液鼓動著。
并發(fā)炎癥,通常會以膿包的形式出現(xiàn),單憑這個并不能斷明病因。
江北認真看了看,把見解發(fā)到了論壇上。
與此同時,滄江省醫(yī)院名譽副院長辦公室內。
身為國際中醫(yī)臨床專業(yè)領軍人物的孫崇箴正在瀏覽論壇,因為這個病例的患者就在滄江醫(yī)院。
礙于患者身份的特殊性,對外并不能透露太多。
瀏覽到最后,孫崇箴眼神亮起,一個熟悉但許久未見的id出現(xiàn)在視線里。
江北這邊,備注“老師”的消息框彈出。
只有簡短的三個字。
“回來了?”
江北倏地握緊了手機,眼前有些許模糊。
曾幾何時,孫崇箴不止一次摟著他的肩膀,驕傲地向外人炫耀,江北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對于江北而言,孫崇箴又何嘗不是他最尊敬的老師?
那時的江北風光無限,有著同輩人望塵莫及的醫(yī)學天賦與水準,是醫(yī)學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然而那時的董傾玥卻是個偏執(zhí)到執(zhí)拗的控制狂。
不允許早出晚歸,不允許跟女醫(yī)生交流經(jīng)驗,不允許長時間不回消息,更不允許帶著滿身的消毒水味回家。
要知道江北跟著孫崇箴研修的就是臨床醫(yī)學,一臺手術動輒就是幾個甚至十幾個小時,根本做不到董傾玥要求的那些。
而這一切的一切,被董傾玥說成是愛的表現(xiàn)。
于是江北舍棄了全部,心甘情愿陪董傾玥來到濟海創(chuàng)業(yè),從零做起,踏足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
曾經(jīng)的同學同事們無不深感惋惜,畢竟江北有天賦還努力,又有孫崇箴這樣的恩師提攜,成功是必然的。
但選擇如此,也不好多說什么。
沒想到過去這么久,老師竟然還掛念著他。
江北有很多話想說,隨著指尖輕點,萬語千言卻只編織成了一句,
“老師。”
聊天框陷入沉寂,似乎對方也在組織語言。
不一會兒,消息傳來。
“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