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沒人敢在我面前蹦跶。
我帶著姜榆報了和林霜霜同一所的學校,暑假期間一直在找名校畢業的老師來輔導姜榆落下不少的功課。
姜榆沒有抱怨突然起來多出的學業壓力,而是更加用功地讀書,學習,不斷充實自己。
而林霜霜卻在暑假期間荒廢學業,拉著林暮遠出國去旅游。
林暮遠倒是慣著他,二話不說帶著她第二天就離開了。
我知道他是在跟我置氣,置氣我那天扇了他一巴掌。
可那又怎么樣?想扇就扇了,打他還要挑日子嗎?
一個暑假很快就過去了。
姜榆像是塊干癟的海綿,無止境地吸收著周圍的水分,她樂在其中,第一次這么肆意快樂地活著。
而林霜霜和林暮遠兩人也終于旅游回來了,回來后他們在客廳里肆意打鬧,談論著海多么多么美,當地知名的高級酒店住著多么舒適。
他們認為,也許正在書房學習的姜榆聽到后會自慚形穢,會讓她認清自己跟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可姜榆沒有。
她牢牢記住我說過的話。
「沿途的風景是很美,可你若終究只是副空殼倒也欣賞不來它的美。」
臨近開學,林淮自作主張地安排了一桌飯局,為的是緩和一家的矛盾。
每年這時,也是為了給林霜霜置辦一場只有一家四口的開學宴。
可今年,餐桌上多了一個人。
姜榆。
林霜霜原本聽說我們今年還要再次給她單獨開一場飯局很是愉悅,認為她在林家始終還是那個備受寵愛的小公主。
可看到姜榆的那一瞬,她氣急敗壞地咬著后槽牙,身上穿著的昂貴公主裙被狠狠蹂捏在手心。林暮遠看著身旁的女孩委屈的神情,立刻心疼地為她打抱不平。
「媽,你怎么把她帶過來了?你把她帶過來讓霜霜怎么想?」
我正要開口,包廂的門被服務員小姐推開了,隨即她規規矩矩地安排著身邊的一對老年夫婦入座。
我勾起凌亂的發絲,輕輕掀起眼皮,打量著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的兩位老人。
他們是林淮的父母。
即刻入座的老人,帶著一副高高在上的長輩姿態,口氣里帶著指責:「姜菀啊,我們好歹是暮遠的爺爺奶奶,你把女兒接回來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和我們通知一聲呢?」
林淮的母親也在一邊附和,聲音不大卻帶著滿滿的埋怨:「是啊,霜霜好歹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眼下已經快到高三了,你怎么能商量都不打一聲就把人接回來呢?你這不是寒了霜霜的心嗎?」
林淮的父母對林霜霜的喜愛不亞于對自己的親孫林暮遠。
是因為林霜霜是林淮初戀情人的女兒,他們當時極為看中那個女人,可最后林淮卻和我在一起了。
初戀情人意外死去后,他們也一直惋惜后悔,可憐這個才幾歲就喪母的女孩,也因此當初收養林霜霜也是林淮爸媽在旁極力勸說的結果。
林霜霜聽了這話,又開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淚,哽咽著往兩位老人面前走,帶著淡淡的鼻音,她道:
「爺爺,奶奶……霜霜沒事,媽媽對霜霜也很好,你們不要怨她。榆姐姐對我……也很好……」說到最后一句時,她明顯猶豫了幾分,像是遭人強迫說出的話。
我看著這場鬧劇,只是冷眼地看著在場的諸位。
可我身旁的姜榆卻突然站了起來,她鼓足勇氣,語音卻讓人聽出顫抖:「不是的,媽媽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們身為她的家人卻一起將矛頭對準她,還口口聲聲地說著她是你們的家人。」
我看著眼前這個明明害怕得不行,卻還是為我站起來發聲的女孩,不忍地笑了笑。
我終于慢吞吞地放下了撐著下顎的手,挺直了身子走到林淮跟前。
又是一陣清脆的巴掌聲,林淮的父母瞳孔猛縮,隨即開始憤怒地大叫。
「姜菀!你簡直無法無天!」
林淮被打的一瞬,心臟狠狠地跳動了一下,直到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才回神。
他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清冷,眉目如畫的女人,她緩緩開口:
「不是說了嗎?再摻和我的事,我就扇你巴掌。」
林淮未來得及開口,我將目光對準二老:「這是我的家事,你們已經一大把年紀了就別摻和了。我知道今天是林淮讓你們過來的,但我現在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也有權攆你們走。現在,請二老離開吧。」
林淮的父親憤憤地拄著拐杖往地上猛地敲了一下,冷哼一聲:「既然你不愿意留我們,那我也不能讓孩子跟著你受委屈。霜霜,暮遠,跟爺爺奶奶回去!」
林霜霜垂著眸子,眼里滿是躊躇不決。她又抬頭看向我,眼里滿是不舍。
我淡淡撇過視線,看了眼林暮遠,他儼然已經拿起桌上的限量版手機拉著林霜霜要離開。
不僅如此,他還惡狠狠地沖姜榆瞪了一眼,嘴里嘟囔著晦氣。
我語氣悠悠,身形懶散地又坐在的椅子上,沖林暮遠開口。
「林暮遠,你想好了。踏出這道門以后,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兒子。」
林暮遠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似是沒有想到我會這么絕情。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紫,猶如吃了炮仗,難堪得不像話。
猶豫之間,一雙軟軟的手輕輕拉著他的手,一雙清澈的大眼跌進他的視線。林霜霜軟軟的聲線穿進他的耳膜,道:「哥哥,我們走,好嗎……」
看著少女委屈的模樣,他心一橫,攥緊了女孩的手,獨留下一句:「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