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個傀儡師,一雙巧手牽引腸線能叫偶人復活。
為了二兩銀子,我爹奉命去給京中貴人表演偶戲。
只因戲文里的一句王禿犯了貴人口忌。
我爹被割去舌頭,斬斷手腳,牽上細繩暴曬了三日,貴人戲稱,這才是真正的偶人。
半年后,我以美貌入了王府。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只是我復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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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死的第三天,消息才傳出來。
彼時阿弟正在炮制新的偶皮,我在給新人偶化面。
難得有人能進城去,回東區這破爛的窮人窟時臉色還在發白。
[你們真是沒瞧見,那嚇人的喲......也不知怎么得罪了貴人,手腳都被砍了,掛著血都流干了......好好的大活人啊!就跟個物什一樣。]
我的手一顫,想到給貴人演偶戲的爹,好好的人偶成了個歪嘴葫蘆。
小弟還在笑嘻嘻無所知。
城中最近來的貴人只有一個,京城的淮山王妾室。
聽說是淮山王在鄉野遇上的,此女未曾讀過書但是文采斐然,奇裝異服卻讓淮山王一見傾心,即便是王妃對她也得禮讓三分。
前些日子正是她要看偶戲,爹爹收拾了家伙什就去了。
臨走之前,他還說這一趟能賺二兩銀子,等回來給我帶一朵絹花,給小弟帶一塊糖糕。
如今離家已經三日。
我心中不安剛想要問上幾句,隔壁的周大郎急急慌慌的跑進來。
[小幺,你爹出事了!]
我慌亂起身,周大郎喘了一口氣,斷斷續續道:[小幺......我看見陸大叔他......他......他的尸身掛在城門上!]
我顧不上其他,跌跌撞撞就往城門跑去,阿弟哭著跟在身后。
周大郎一把拉住我:[小幺,不能去!不能去呀!我打聽了,陸大叔是輕薄貴人......]
[不可能!]
我推開周大郎,言辭激烈反駁。
周大郎又上前將我拉住。
[小幺!不管是不是,你都不能去!去了就是送死,陸大叔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見你們姐弟這樣!]
他未曾顧及其他,死死將我抱住,我掙脫不開。
可恨連我爹的尸身都不能正大光明去收!
當天晚上我推著后院的板車,去了亂葬崗。
阿弟跟在我的身后。
我和阿弟在亂葬崗的一堆尸身里翻找,湊齊了我爹的胳膊腿,就是沒看見我爹的舌頭。
夜鸮的叫聲在密林里穿梭,鼻尖的腐臭味讓阿弟忍不住作嘔。
我蹲下身問阿弟怕不怕。
阿弟搖搖頭:[爹爹待我好,不怕。]
我沒辦喪事,買了一口薄棺將爹爹下葬,匆匆賣了那破舊宅子。
阿弟問我:[姐姐,我們要去京城嗎?]
我遠遠看了一眼那杵在原處的小土堆,點點頭:[是啊,咱們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