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府吧。”
“……”
趙氏心有不甘,想再勸勸,可瞧見謝家已經緊緊閉合的后門,只能熄了心思。
趙嬤嬤駕著馬車回到侯府時,侯府中燈火通明,大喜之日,侯府匾額上的紅綢和紅燈籠還沒來得及撤下。
宋晚仰頭看著那牌匾,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瞧見馬車,守在門口的管家立刻沖了過來,滿臉喜色道,“夫人,夫人,世子平安回來了。”
趙氏大喜,“當真?”
“是真的。”管家扶住趙氏,激動地說,“您和夫人離開后,表小姐去了一趟長樂公主府,是長樂公主把世子從天牢中保出來的,現下世子就在您院兒里呢。”
“太好了,太好了!”
趙氏激動的雙眸含淚,連忙沖進了侯府。
身后。
宋晚臉色煞白。
也就是說。
她登門謝家,根本不是救沈鶴川的唯一辦法。
趙氏明知如此,卻還是逼著她用清白去換沈鶴川的命。
她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丟清白,讓她心懷愧疚,再利用她失貞來拿捏她!
好!
好個侯府,好個趙氏!
這輩子,她定要侯府的人血債血償。
宋晚和趙氏趕到落霞院的時候,屋子里哭成一片。
撩起簾子。
瞧見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沈鶴川,宋晚心臟像是被人捏住,呼吸灼痛!
此時的沈鶴川比起五年后,樣貌還有些稚嫩,但已經能看出八分顏色。
他長了一副好皮相,劍眉星目,輪廓硬挺,一身大紅色的喜袍更是襯得他面冠如玉,往那兒一站,就是個灼灼風流的少年郎。
前世宋晚覺得沈鶴川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好。如今才發現,是她的愛給沈鶴川鍍上了金光。
旁人不提。
單看相貌氣度,謝停舟能甩沈鶴川八條街。
就是這個男人!
把她敲骨吸髓,榨干她所有的價值之后,殺了她身邊所有的人,害得她家破人亡,凄慘離世!
前世的畫面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宋晚喉嚨處涌起一陣腥甜,她硬生生把那口血吞回腹中。
忍!
宋晚告訴自己,在一擊必中之前,一定要忍!
趙氏已經撲了過去,“川兒,怎么樣,受傷了沒有,大理寺的人對你用刑了沒有,快讓娘看看。”
“孩兒不孝,讓娘擔憂了。”
沈鶴川扶著趙氏安撫道,“天牢的那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孩兒是常寧侯世子,姐姐是壽王側妃,誰敢對孩兒用刑。”
宋晚定睛看去。
沈鶴川除了喜袍微微褶皺,面容有些蒼白疲憊,渾身上下的確沒有任何傷痕。
宋晚掐緊了掌心。
天牢那些人,怎么就沒有把所有的重刑給他上一遍,或者直接弄死他呢。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趙氏抹了把眼淚,“一家人都要被你嚇死了,往后定要引以為戒,謹言慎行。”
沈鶴川羞愧道,“是。”
四姑娘沈妙擦掉眼淚說,“娘,多虧了表姐,要不是表姐去求了長樂公主,長樂公主及時去天牢保下大哥,恐怕大哥就不能全須全尾出來了。”
趙瑾兮含淚道,“只要能救表哥,瑾兮做什么都愿意。”
沈鶴川動容。
對視間。
兩人的眼底全都是對彼此的情意,
宋晚覺得自己真是眼瞎,這樣明顯的情意,她前世怎么就沒看到,反而信了沈鶴川只把趙瑾兮當妹妹那種鬼話呢。
沈妙對趙瑾兮一陣吹捧,瞥見眼門口的宋晚,她又嘲諷起來,“不像某些人,半點不中用。”
有些事必須忍,有些事卻不用。
宋晚反唇相譏,“我這么沒用,出事的時候你們求***什么?怎么,用得著的時候就是座上賓,用不著的時候就一腳踹了,這就是侯府待人處事之道?”
此言一出。
屋中倏然一靜,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宋晚。
沈妙更是瞪著眼尖叫起來,“你竟然這么跟我說話?!”
“長嫂如母,你出言不敬在先,我作為你嫂嫂,還不能教訓你了?”
沈妙指尖顫抖地指著她,“你,你……你別以為已經嫁進侯府,就高枕無憂了,你敢對我不敬,信不信我讓大哥休了你。”
前世宋晚為了跟沈鶴川在一起,無差別地討好他身邊的每個人,尤其是備受沈鶴川疼愛的沈妙,宋晚沒少給她送好東西。
可沈妙跟沈鶴川一個德行,一邊收著她的好處,一邊端著架子,對她永遠都是抬著下巴,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這不。
她才反駁她一句,沈妙就受不了了,“大哥,你看她!”
沈鶴川沉著臉,“宋晚,跟妙兒道歉。”
宋晚冷笑,“憑什么?”
“……”
竟然連他的話都不聽了。
沈鶴川在宋晚面前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那個,見宋晚這態度,他怒意翻涌,“我還沒找你算賬,你深更半夜去了哪里?”
“謝家。”
“去謝家做什么?”
“替你求情啊。”
沈鶴川冷笑,“只是如此?”
“不然呢。”這一世她和謝停舟什么都沒有發生,侯府想借此拿捏她,是不可能的事,“今天本來是我們新婚之日,自你被抓,我一刻都不敢停,為你四處奔走,到處求人,直到現在才回侯府。”
宋晚冷冷看向沈鶴川,趁機發作,“整日下來,我滴水未進,粒米未嘗。原以為回到侯府會得幾句關心,卻不想先是你妹妹出言嘲諷,又是你出言質問。我且問你,今天的禍事是我惹出來的?”
沈鶴川皺眉,“不是……”
“既然不是,你們這般冷言冷語對我又是為何?又或者,你們侯府的人向來都是這樣行事的?若是這樣,侯府的家教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侯府眾人何時見過宋晚咄咄逼人的模樣,紛紛愣在原地,直到宋晚冷笑著拂袖而去,三少爺沈懷遠才呆呆問道,“宋晚瘋了?”
沈鶴川眉頭打結。
他也覺得宋晚瘋了。
趙氏心里也不痛快,方才宋晚提起侯府的家教,分明是把她也給罵了。
趙氏心中憋悶,“許是她在謝家受了折辱,才會如此反常。”
說著又瞪了沈妙一眼,“也怪你,誰讓你招惹她的,你哥哥的案子還沒判,還指望她娘家在朝堂為你哥哥求情呢。”
沈妙也委屈。
她以前一直這么跟宋晚說話的啊。
“姑姑不必擔憂。”趙瑾兮安慰道,“長樂公主說了,必定保表哥無恙。”
“當真?”趙氏大喜。
“只是……殿下答應救表哥是有條件的。”
“什么條件?只要川兒能從這案子中摘出來,侯府什么條件都應下。”
“殿下她……要宋晚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