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雷不知道陳平安要干什么,但是他聽說陳平安就是被幾個狐朋狗友帶壞的。
眼看著對方幾個人像是宰肥羊似的,點了滿滿一桌子的酒菜,他就忍不住又急又氣。
他悄悄給陳平安拽到旁邊小聲說:“平安哥,所有的錢都給你了,花沒就真沒有了。你、你要給嫂子和孩、孩子存點啊。”
陳平安拍了拍他肩膀,意思很明顯:你盡管放心就好。
可是,他坐回去又繼續笑呵呵的說:“不夠吃盡管繼續點啊!”
這真是不放心啊!
酒過三巡,張春雷悶著頭不怎么吃菜,也不怎么喝酒,其余人已經喝的滿臉通紅,拍拍打打的吹著牛逼,喊著哥們義氣。
陳平安的桌子拍的最響,吹的牛逼最大,什么以前砍過人,為了兄弟兩肋插刀。
惹得坐在對面的陸大友滿臉不服氣:“平安,在我面前不要吹這個!我陸大友從小就在外面混,整條街誰不知道我夠狠夠兇夠講究?這方面你還差的遠!”
剩下兩個人連連恭維,其中一個人說:“對對,這方面沒人能和友哥比!”
“友哥在縣城就是這個。”另一個人說著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陳平安打著酒嗝,大著舌頭拽了幾句:“如果說別人,我不服氣!大友哥說這話,我是打心底服!誰不知道大友哥夠狠,夠義氣,兄弟多。”
陸大友被這番話吹的輕飄飄的。
張春雷嘆了口氣,憋不住悶了一口酒,默默不出聲。
陳平安話鋒一轉,突然嘆了口氣:“兄弟我前幾天被欺負了,大友哥不會見死不救吧?”
如果換做平時,陸大友不會答應的這么快,但是今天喝嗨了正在興頭上,加上剛吹過的牛逼,立刻拍著大腿道:“還有人敢欺負我兄弟?草,你沒有報我的大名啊?”
“報了,人家說你就是個孫子。”
“草他媽了隔壁!”陸大友直接拍著大腿站起來,“誰說的?老子現在就去干他!”
旁邊的兩個狐朋狗友同樣喝多了:“媽的,敢不給我大友哥的面子?”
“決不能放過嘴賤的家伙!”
陳平安開始解釋,他路過附近的桃源村隨手摘了個桃子,本打算付錢的,結果被胡漢民的幾個手下二話不說逮住一頓揍。
聽到胡漢民幾個字,桌上瞬間安靜了。
陳平安繼續給陸大友灌了兩杯,眼看陸大友又開始吹起了牛逼,他知道機會來了:“我挨頓揍不算什么!關鍵我提了大友哥的名字,胡漢民的手下說您就是個粑粑,您給胡漢民擦屁股都不配!”
“大友哥,我氣不過啊!胡漢民不就是個混子么?靠著壟斷桃源縣農民種的幾個桃子,在我媳婦的罐頭廠拼縫賺點錢,手底下的逼崽子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陸大友再也聽不下去了,晃晃悠悠的就要陳平安帶路,張春雷聽說要去胡漢民的地盤惹事,嚇得連連勸說不要惹事。
陸大友直接指著張春雷吼道:“話不說,酒不喝,還攔著我給兄弟出氣,瞧不起我啊?”
張春雷老臉憋得通紅,陳平安急忙攬住陸大友的肩膀,大著舌頭道:“我兄弟老實,不知道友哥的實力。”
“那老子就給他看看!”
陸大友明顯帶著醉態,一路當先,幾人攔了兩輛三輪車,直接奔著桃源村而去。
張春雷跟著陳平安坐著其中一輛車,他終于忍不住了:“平、平安哥,我覺得你應該和這些人少來往,和嫂子好好的過、過日子。”
陳平安攬著張春雷的肩膀,哪里還有半點醉態:“這些王八蛋每次喊我出門,不是找我跑腿,就是要我買單,好事從沒叫過我。”
張春雷沒想到陳平安什么都懂,更不解了:“那你還、還和他們來往?這一頓飯花、花了四十多啊……”
他想一想就感覺肉疼。
陳平安笑了:“四十多塊錢,雇傭一批打手,值得了。陸大友身邊有些狐朋狗友,勉強和胡漢民可以拼一拼。”
張春雷的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別惹事了,何況你拿人家的桃子,本來就是不對的。”
陳平安說道:“我沒拿桃。”
張春雷聽傻了:“那你還要去打架……”
陳平安驚訝道:“我和桃源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們打架和我有什么關系?”
張春雷直接聽傻了。
陳平安用力拍著他的肩頭,“打打殺殺的事情咱們不做,咱要做個好人!”
桃源村很快就到了,一行人鉆進桃樹林,對著桃樹瘋狂亂踹,還撿起地上的石塊朝著樹枝亂砸。
“干什么的?”
“草!住手!”
“哪里來的雜種?這個村子是我們胡爺的地盤!”
陸大友喝多了,再被陳平安吹捧兩句,立刻朝著人影喊道:“老子陸大友,回去告訴胡漢民,這桃子經過他手就別想往外賣!”
陳平安趁亂拽著傻雷躲起來了,聽著一陣叫罵打架聲,然后就是陸大友幾個人被揍得哭爹喊娘。
陳平安淡定的看著滿臉迷茫的張春雷,說道:“我教你幾句話,讓你喊,你就喊!”
張春雷到底沒想明白究竟為何而來,他感覺陳平安變得不一樣了,究竟哪不一樣他還說不上來。
很快的,陸大友一邊叫囂著明天找場子,一邊鼻青臉腫的帶著人跑了。
村民們眼看追不上,正在往回走,張春雷按照楚陽的吩咐突然大喊道:“告訴你們胡老大,桃源村的水果不賣給縣罐頭廠,那就爛在地里誰都別賣!”
陳平安已經撒丫子跑出很遠,他急忙快步跟上:“哎,等等我!”
兩人氣喘吁吁的跳上最近的三輪車,吩咐騎到縣中央。
“平安哥,你這是一箭三雕啊?”張春雷忽然感覺自己很聰明很有文化,“教訓了欺負你的狐朋狗友,氣瘋了打你的村民,報復開除你的罐頭廠。”
“我說了,村民沒打過我。”眼看著張春雷滿臉迷惑,陳平安也不解釋,“師父,直接送我們去供銷社。”
“一會兒就到。”
國家目前鼓勵下海經商、創辦私企,正是經濟發展的初級階段,供銷社這種過時的產物,生意漸漸開始沒落了。
但是,縣城最多就是開了一些倉買,很多東西不到供銷社肯定買不到。
兩人來到供銷社以后,陳平安買了一套西裝、白襯衫、黑皮鞋,這年頭很少有人這種打扮,一套下來足足二百多元。
張春雷算了一筆賬,吃飯、三輪車、西裝、襯衫、皮鞋,借給平安哥的五百塊錢花掉一半了……
他的腦子轉不過來。
這些錢是要陳平安拿回家里改善生活的,他就這樣揮霍了?
人靠衣裝馬靠鞍,走出供銷社的時候,陳平安看起來像是成功人士,原來的那套衣服裝在袋子里讓張春雷在旁邊拎著。
張春雷忍不住了,苦口婆心的勸了兩句:“平安哥,咱也不是當官的,不是做大買賣,有這錢回去給孩子買點肉……”
“傻雷,你害怕罐頭廠的廠長么?”陳平安笑了。
“吳廠長?那、那、那、那誰能不怕他啊!”
張春雷縮了縮脖子,那是廠子最大的領導,對他來說就是天!
他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能看到的就是巴掌大點的地方,除了縣長以外,在他們眼里就是廠長最大了啊。
“好,走吧,陪我去吳廠長家里蹭飯。”
“蹭、蹭飯?”
陳平安打趣道:“順便要點股份玩玩。”
張春雷嚇得有點邁不動道了,他們這些普通工人和廠長打個招呼都不敢抬頭,還敢去蹭飯?
而且還要人家的股份?
他有種感覺,陳平安今天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晚上這頓飯做準備的……
雖然看不懂,但是陳平安好像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