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葉呈面前哭得傷心。
但一直把控著淚水量，以防把眼睛哭腫，失去柔弱的美感。
葉呈遞給我幾張紙巾。
我淚眼蒙眬地跟他對視：「我最近很、很缺錢，那個男人說，給我錢，讓我跟他過來……」
葉呈黑眸看著我，深邃又冷淡：「讓一個成年男人給你錢，你跟著他走。你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淚水順著我的臉頰往下流：「可我真的很缺錢……」
葉呈聲音里沒有嘲諷，很是平靜：「賭博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弟弟？」
……這都是我高中時候騙他的話。
我只是吸著鼻子，委屈地瞄他，不吭聲。
狹小的休息廳里除了我的抽噎聲，逐漸蔓延起別樣的氣息。
直到葉呈修長的手指落在我鎖骨處，勾起我的領口。
涼風灌入。
他垂眸，笑意不達眼底：
「你帶著一身的吻痕，還敢在我面前招搖？」
我僵硬住。
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
謝潮淮向來不在我身上留吻痕，今天是抽風了？！
我身體一抖，淚如泉涌，直接往葉呈身上撲，「都是、都是今天那個男人……」
反正那個男人看著也是個***，不像好人，就把這個鍋背了吧。
葉呈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首。
「施元元，」他笑得涼薄，「你今日來找我，又是為了什么？」
為了做任務。
把你搞到手！
畢竟你可是女主的哥哥，我惡毒女配勢必拿下啊。
「是你幫了我。」我小聲，輕輕拽著他的衣角。
葉呈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怯怯地望著他。
自從我高中和葉呈勾搭上，一直看不懂他。
他有著豪門少爺的矜貴與冷淡，偶爾毒舌了些。
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裝可憐小白花，才略微得到了他的垂青。
葉呈不是同情心泛濫，他只是想養一只可憐兮兮、由他掌控的小寵物。
而后來有一日，他被所謂的寵物甩了……
【宿主，一號任務目標與女主已經到達餐廳。】系統聲音響起。
我怔了下。
下巴的力度加大，痛得我倒吸一口氣。
「在我面前，還走神？」葉呈皮笑肉不笑。
他在另一邊坐下，長腿交疊，拿出手機：「要多少錢？」
我靜了靜，弱弱道：「萬一那個男人還騷擾我，怎么辦？」
葉呈不緊不慢地屈指輕叩：「少跟我裝。施元元，你不要對自己太自信。以為哭哭啼啼地賣賣乖，我就能重新接受你。」
這時，我電話響了。
是我給謝潮淮設置的專屬***。
我立即掛了。
空氣凝滯。
葉呈側眸看我，他沒問。
我狡辯的話也無從出口。
……
「我養了只貓。」葉呈眼尾掛著松散的笑意，語氣卻依然泛涼，「皮毛柔順，很漂亮。就是不乖，誰喂它就跟誰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點我，一下子沉默住。
系統提醒：【宿主，請盡快完成任務。】
隨著這句提醒，我一鼓作氣，側身搭上葉呈的肩膀，往他唇上湊去。
他掌心覆在我后腦勺使力，往前帶去，沖破了我最后一絲猶豫。
唇齒交纏。
直到我喘不過氣，葉呈松開手，視線停留在我泛紅的鼻尖和眼尾。
葉呈電話響起，他骨節分明的手從口袋抽出手機，接起：「怎么了，葉阮？」
我睜大眼睛，看去。
女主？她這個時候不是在跟謝潮淮吃飯嗎，怎么給葉呈打電話了？
葉呈起身，拿著電話一邊跟葉阮對話，一邊往外走。
這時，謝潮淮給我打了第二個電話。
我關掉免提，將聽筒對準耳邊。
謝潮淮語氣頗為不耐：「干嘛呢？才接電話。」
我放輕聲音：「剛剛沒聽到，怎么了？」
他頓了頓：「你之前說想要的那條手鏈，換一條。」
是明天拍賣會的一條藍鉆手鏈。
不用想也知道，是要送給葉阮。
我平靜地應了一聲：「好。」
輪到謝潮淮停住，他聲音有些猶疑：「不生氣？」
我皺眉。
撈到了錢，任務也完成了。
我生什么氣？我跟謝潮淮已經結束了。
只是現在不方便跟他提。
我隱晦道：「其實你不送也行。」
「別鬧。」謝潮淮不經意地哄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我無語。
恰好葉呈此時回來，我迅速整理好表情。
「我送你回家。」他道。
我看著他：「不回。」
「那你要去哪？」他嘴角漾起淺淡的弧度，不咸不淡地開腔。
「你家。」
葉呈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口，沒說話。
「……又不是沒去過。」我眨著眼睛瞅他。
良久，他伸出手，替我把凌亂的發絲別到耳后，「可以。但是今晚不行。」
我心臟一縮：「為什么？」
葉呈斂眉：「我妹喝醉了，我得去接她。」
我蒙了。
你接她干啥？有謝潮淮送她啊！
系統適時出聲：【今夜沒有到謝潮淮與葉呈的修羅場節點，請宿主務必拖住葉呈。】
我沉默了會兒，小聲問：「能不能不去？」
「有什么想買的東西跟我說。」
留下這一句，隨后他轉身離開。
葉呈從高中以來，永遠把葉阮放在第一位。
我一直告訴自己，葉阮是他的妹妹。哪怕不是親的，那也是繼妹，是一家人。
所以葉呈丟下骨折的我，去給葉阮送畫筆，我也不敢有一絲的不滿。
后來直到系統出現，我才知道。
原來葉阮是這個世界的女主，所有人都會圍著他轉。
而我在這個故事中，只是扮演著她哥哥葉呈的惡毒初戀、未來男友謝潮淮的金絲雀這樣的身份。
怪不得呢。
我平靜地喊系統：「完不成任務了。」
今晚有兩個任務。
一：拖住葉呈，不讓他打擾女主與謝潮淮的約會。
二：把葉呈睡了。
系統難得沉默：【……這。】
我面無表情：「世界崩塌就崩塌吧，最著急的不應該是主角嗎，跟我一個惡毒女配有什么關系？」
系統：【……嗯。】
我在休息廳發了會兒呆，隨后推開門。
碰見了之前那個男人。
他笑意盈盈地與其他人聊天，直到看到我。
他的笑容瞬間垮了。
我繞過他，卻被拉住手腕。他朋友們很有眼色往其他地方去。
他桃花眼盯著我：「葉呈走了。」
我不置可否。
「變臉真快啊，施小姐。」他喟嘆。
我驚異地甩開他手：「你調查我？」
他頓了下，聳肩：「就是對你比較好奇啊。」
見我不出聲，他湊過來，磁性的聲音放低：「我還知道你和謝潮淮有一腿。」
我冷笑：「那又怎樣，我馬上帶著謝潮淮給我轉的錢就去夏威夷。」
趁著世界還沒毀滅之前。
他：「……」
他好奇地問：「謝潮淮跟葉呈妹妹走得很近，你知道嗎？」
我不耐：「我都要去夏威夷了，我還管他妹妹。」
說著我拿出手機，準備當著他的面訂飛機票。
卻見謝潮淮剛剛一連給我發了好幾條信息：
【你剛剛跟葉呈在一起？
【你膽子肥了，還有力氣去勾搭其他男人？
【我還費心思給你挑了項鏈和包呢。
【說話，施元元！】
我沉默了。
最后一條是：【你牛逼，臨金會所是吧。等著。】
顯示是，五分鐘前的消息。
該死的手機，微信竟然沒有消息提醒！
我咬碎了后槽牙，視線尋找最近的電梯口。
我旁邊的男人笑得玩味：「你走不掉了。」
我抬頭看他，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三個人。
臉色陰翳大步朝我走來的謝潮淮。
眸底笑意發冷的葉呈。
還有長發披肩的葉阮。
不是……他們在哪里吃的燭光晚餐，離會所這么近？
好吧，都在一個商圈。
我下意識地轉過身去，扒拉幾下頭發遮住臉。然后默默往身邊男人的背后躲，試圖在他們的視野范圍內消失。
有保安開始清場，把那些漸漸圍觀來的人請到外面去。
等人徹底走完，謝潮淮低聲罵了句：「你真是活膩了，往哪躲呢？」
「施元元，你又騙我。」葉呈的聲音冷得我心慌，「你今天跟謝潮淮在一起，那陸縱呢？」
我旁邊的男人聽到自己名字，嘴角掛著的笑一僵：「什么？」
他回頭逮我：「你就一直拿我當擋箭牌是吧？」
沒了他頎長身形的掩蓋，我徹底暴露出來。
我將期冀的目光寄托在葉阮身上，快！發揮你女主的作用，跟謝潮淮和葉呈鬧啊！趕緊把他倆帶走！
誰料葉阮頂著一張清純的臉，掏出了煙和打火機，點燃了煙。
她兩指夾著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
我：「……」
但似乎另外三個男人已經習以為常，表情均沒變。
行吧。
破罐子破摔。
我撩了下頭發：「那又如何？」
說完，我轉身往電梯口走：「我訂了明天飛夏威夷的機票，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我腦海中閃過幾道電流聲后，系統：【宿主。考慮到您任務難度過高，維穩小組降低了任務難度。
【您只需攻略三號任務目標，便可得到現金三億，無病無災活到百歲，徹底剝離惡毒女配這個稱號。】
沒等謝潮淮攔我，我自己步伐停住。
眼睛瞬間發亮。
我對第三個獎勵不感興趣，但前兩個——
【誰是三號男主？】我在心里問。
【您身邊的，陸縱。】
我：「……」
我艱難地想扯起笑容，卻十分僵硬。
我吸氣。
呼氣。
吸氣。
呼氣。
然后我一個轉身。
從善如流地挽住陸縱的胳膊，笑靨如花：「帥哥，今晚有安排嗎？」
空氣靜得宛若停滯。
「施元元！」謝潮淮沖過來要把我拽開。他顯然氣得不輕，胸膛劇烈起伏，指節因用力而泛青。
陸縱下意識地擋在我身前：「紳士風度呢，謝潮淮？別嚇到人家了。」
謝潮淮面色陰沉得可怕：「她是老子的人！」
陸縱知道，但他只是悠悠勸著：「但你現在顯然沒有理智可言，有什么事不如過幾天再說？」
「過幾天？過幾天你們都去夏威夷度假了吧？」謝潮淮聲音壓得極低，見陸縱還擋著，眉間戾氣漸重。
站在一邊的葉阮一支煙快抽完，看了眼葉呈：「走吧。這場鬧劇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葉呈一動不動。
葉阮詫異地掐滅煙頭，看看我，看看陸縱和謝潮淮，再轉頭看看葉呈。她嘴角扯了扯：「不是吧。」
她說完，朝我走來，冰涼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腕：「別去夏威夷了，來我家玩啊。」
「別碰她！」謝潮淮眼尾薄紅，低聲吼了聲。
葉阮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沒收手。
陸縱嘖了一聲：「沒看到人家現在對我比較感興趣嗎？一個兩個的，就會敗壞興致。」
葉呈冷呵：「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不過是她用來氣我的工具，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她憑什么看得上你？」謝潮淮拽住我另一邊的手，惡狠狠對陸縱道。
陸縱輕描淡寫：「看我長得帥、身材好、有錢——」他微頓，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應該還比你器大活……」
陸縱話沒說完，謝潮淮攥緊的拳頭就往他臉上揮去。
陸縱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人家打到他臉上來不還手。
于是我利落地往后退了一步，圍觀兩個人。
葉呈冷淡地掃過他們，拿出手機打電話，喊保安上來。
只有葉阮，仍舊沒松開手。她和我站在一邊。
我側目看她，發現她早就在盯著我了。
她幽幽來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施元元。」
她噢了聲，「葉呈的初戀就是你啊。」
我不接話。
她伸出手指，指著謝潮淮和陸縱：「他倆為你打起來了。」
我搖頭：「不是的。只是謝潮淮覺得他的尊嚴被挑釁了。」
而陸縱不還手則太不是男人了。
葉阮一直看我。
我被看得起了雞皮疙瘩，這才注意到，她的瞳色很淺，淡粉色的嘴唇也很薄。
遠看像個精致的洋娃娃，近看像個空洞的精致洋娃娃。
這種氣質，跟葉呈從某方面來說還挺像的，哪怕他們兩人不是親兄妹。
「你很缺錢么？」她問。
我答：「還好。」
高中的時候缺，但葉呈出手大方。
等大學了可以自己賺生活費了，倒也不局促。
「他們為什么都喜歡你？」她又問。
我：「……」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來。
因為。
他們喜歡的是你才對啊！
我是惡毒女配，你是女主。
謝潮淮、葉呈、陸縱，分別是屬于你的傲慢驕矜未婚夫、冷淡毒舌哥哥、輕佻嘴甜***。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
葉阮：「？」
她還握著我的手。
我望著她，脫口而出：「你支持我去夏威夷嗎？」
葉阮：「……葉呈喜歡你。」
「昂。」
她思索了下：「但你去，也不關他什么事。」
這時保安上來，把謝潮淮和陸縱拉開。
兩人都掛了彩。
葉阮平淡：「跟瘋子一樣。」
葉呈在旁邊贊同：「確實。」
兩道清冽的聲音把謝潮淮氣傷了，「葉呈要不是你媽讓我陪葉阮吃飯，老子早就和施元元吃燭光晚餐了！你倆擱這兒惡心我呢？」
我震驚地抬頭。
他說什么？
葉阮又從煙盒里摸出一支煙，點上，她漂亮的眉眼在吐出的煙霧下有些朦朧，「你以為我想跟你吃？」
我在心里呼喚系統：【系統，你看看現在什么情況啊？這對嗎？我怎么看不出來葉阮跟這群人之間的一點情愫？】
系統：【劇情逐漸偏離，宿主盡快完成任務。】
說了跟白說一樣。
我遙遙同陸縱相望：「今晚——」
葉呈走過來，捂住我的嘴，我睜大眼睛：「唔唔？」
葉阮：「你把手松開，她呼吸不過來了。」
葉呈：「呼吸得過來，我沒捂她鼻子。」
葉阮：「萬一她感冒了呢？」
葉呈看我：「你感冒了？」
我愣愣地搖頭，反應過來后又猛然點頭。
葉阮：「我說什么來著。」
葉呈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施元元，你再裝。」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