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向手機屏幕的手指,在猝然間僵住。
心口涌起一陣細密刺痛。
半晌后,我還是沒再回應,掛斷了電話。
關于裴思言的撫養權,無論我想不想要,都不可能輪到我的頭上。
何況如今他已經十四歲,考入了海市最好大學的少年班,個頭逼近一米八。
有了遠超同齡人的智商和學識。
裴家給了他單獨的房子,最好的保姆,不限額的黑卡。
他早不是那個需要我撫養照顧的孩子了。
掛了電話。
我領著一群孩子,一個個交給簽了字的家長。
臨近傍晚時,下起了大雨,還有三個孩子沒被領走,家長也聯系不上。
村里偏僻,年輕人幾乎都出遠門工作了。
留下來照看孩子的,十有八九是年紀大了的老人。
記性不好,不會用手機,各種緣由。
隔三差五,就會有孩子沒人接,只能自己走回家。
但大雨天不安全,我跟校方打了招呼后,將孩子先領去了我家。
我爸開了大貨車來接。
看著我領著一群孩子上車,他開玩笑道:「像是運了一車小豬仔。」
小孩在車廂里開心地驚呼:「爺爺的車好酷!」
我爸在前面哈哈大笑。
他喜歡孩子,我上一次見他笑這么開心,好像還是裴思言八歲那年來看他的時候。
到了家,我讓幾個孩子先輪流去洗澡。
又翻出裴思言八歲時留在這里的衣服,挑了幾套給孩子們穿。
這些衣服,我爸每年都會清洗幾次。
他總以為裴思言還會再來,沒準還能穿上。
一幫孩子洗了澡,又熱熱鬧鬧圍在一起吃了晚飯。
晚上我帶著他們在客廳里寫作業時,外面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我爸正給孩子們洗衣服,聞聲起身過去道:「都這個點了,來接孩子的?」
門打開。
我起身跟過去,卻看到我爸的背影猝然僵住。
光線昏暗的門外,裴思言站在那里。
他渾身上下都被大雨淋透,碎發亂糟糟黏在了額前。
十四年金尊玉貴里,他應該還是第一次這樣狼狽。
我爸的記憶,大概還停留在裴思言八歲的時候。
他盯著門外高大的身影,好半晌錯愕后,才猛地回過神來:
「呀,是思言啊。
「這孩子,快進來快進來!」
裴思言抬腳就要進來。
我上前一步,攔在了門口:「誰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