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沈意歡獨自出門,去找顧祈安取身份證。這一次,她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和母親郭麗平匯報自己的行蹤。
“顧醫生,謝謝你了。”沈意歡接過了身份證,放進了包里。
在醫院外面的沈蔭道上,梧桐樹沙沙作響,昏黃的路燈照在她頭頂。
顧祈安見她沈沈寡歡,神情落寞。便問:“你吃了兩天藥有改善嗎?”
“改善了。”沈意歡簡短一答。
顧祈安笑了下:“一起吃個晚飯?”
沈意歡回過神來,意識到這個人除了是自己的主治醫生,還是自己的相親對象。
“不了。再見。”沈意歡打了個招呼轉身就走。
顧祈安伸手拉住了她:“我邀請你吃個晚飯,聊聊天。”
沈意歡與顧祈安一有肢體接觸,立刻又臉紅心跳起來。
“如果換成是彭清和謝奕揚,請得動你嗎?”顧祈安調侃道。
沈意歡聽顧祈安報出了另外兩個相親對象的名字,更為尷尬。
“你怎么知道他們?”沈意歡想給自己解圍。
顧祈安淡然說道:“吃飯時慢慢聊吧,你在我們舒蘭醫院也算名人了。”
一個本幫菜館里,沈意歡靜靜地坐在顧祈安對面,低著頭吃桂花糖糕。
此刻她一點都不想掩飾自己的脆弱和無助,她覺得自己最難堪的樣子這人已經見過,自己最難堪的事情憋不住尿這人也清楚。
既然狼狽不堪的樣子早就無從遮掩,那也就不用裝模作樣了。
“我在舒蘭很有名嗎?”
沈意歡根本不在意答案,她只是太失落,找個有存在感的問題問問。
顧祈安看出她情緒不佳,用玩笑的口吻說:“舒蘭單身的男醫生,你都相過親吧?”
沈意歡笑了下,突然覺得自己臉皮厚了起來:“是啊,嫁不出去,我媽急啊。”
郭麗平只想著趕快找個合適的人,把她嫁出去,從來沒有想過女兒有沒有尊嚴。
顧祈安因為剛回國,所以起初并不知情,他也是相親完才發現自己是舒蘭醫院這個池里剛出現的活魚,所以被郭麗平給逮到了。
“你為什么跟王主任說跟我聊不來?”顧祈安還是要追根究底。
沈意歡笑而不語,她覺得顧祈安是明知故問。
顧祈安又說:“我記得那天我們沒聊。”
“那今天聊吧,你想聊什么?”
沈意歡自從辭職后,發現自己生出了很多破罐子破摔的勇氣。
顧祈安愣了一下,隨便找了個話題:“你平常工作時是什么樣子的?”
“失業了,剛辭職。”沈意歡苦笑了一下。
顧祈安輕輕一笑,心中被挑起了男人的戰斗欲。他覺得沈意歡是在故意終結話題,以證明他們倆聊不到一起去。
“你喜歡吃甜食?”顧祈安看了眼她盤子里的桂花糖糕。
沈意歡嫣然一笑,露出了毫無防備的小女人之態。
除了她的爸爸沈國興,沒人關心過她喜不喜歡吃甜食。
“你不會要跟我說吃多了血糖會高吧。”沈意歡開起了玩笑。
顧祈安看她放下了些許戒備,打趣道:“那倒不至于,你又不是被泡在蜜罐里。”
“我小時候有一次一天之內吃掉了一公斤奶糖。”沈意歡突然笑得很開心。
“牙沒蛀嗎?”顧祈安也笑了。
沈意歡露出俏皮之態:“讓你失望了,我到現在都沒有一顆蛀牙。”
“在我們醫學上,有一種觀點認為基因對健康的影響比后天生活方式更重要。”顧祈安笑瞇瞇地說。
沈意歡憨憨地笑著:“顧醫生,我要反駁你,我爸媽都是很年輕的時候就一口爛牙。”
顧祈安并未與她爭鋒相對,而是順著她接話:“那就恭喜你青出于藍勝于藍了。”
沈意歡突然臉色晦暗,這句話是上次她去沈國興那玩的時候,他們夫妻二人夸獎沈夕妍的話。
她沈意歡從九歲那年開始就再也沒人夸了。
“顧醫生,我這個病不好是不是不可以喝酒?”沈意歡問,她忽然很想一醉方休。
“最好不喝,酒精會影響人對括約肌的控制。”顧祈安答道。
沈意歡樂了:“你別說醫學術語,不然這飯我要倒胃口的,上次有個醫生在飯桌上和我說我一口吃下去了多少細菌。”
顧祈安看她如此直接,也不再避諱:“你就專門跟醫生相親嗎?”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相過的老師可一點都不比醫生少。”沈意歡自嘲道。
顧祈安笑了笑不說話。
“我媽給了任務,一年之內必須得把我嫁出去,不然我就是她眼里過了保質期的過期貨了。”沈意歡又繼續自嘲。
這些殘酷的話,她第一次親口說出來。她覺得反正顧祈安見了她最差的樣子,也就沒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我覺得你還很新鮮。”顧祈安悠悠地說。
沈意歡剎那間臉紅到了脖子,她聽出了這句話有歧義。
顧祈安看著這個剛剛還大言不慚、不停自嘲的女人,突然又因為一句肯定而羞紅了臉,覺得很有意思。
“我也是大齡,我的很多同學都成家了,而我才參加工作。”顧祈安說起了自己的生活。
“你那是因為書讀多了,科研做多了。”沈意歡笑著說。
那頓晚飯,他們倆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地聊了三個多小時。
等到他們意猶未盡地離開餐廳時發現外面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天氣預報,這兩天有臺風啊。”沈意歡嘀咕了一句。
顧祈安指了指停車場:“我的車在那,我送你回去。”
“好。”沈意歡也沒推辭。
顧祈安撐著傘,摟住沈意歡的肩膀,兩人快速向汽車跑去。
跑到一半,傘就被風吹散架了,顧祈安把沈意歡摟在懷中,兩人艱難跑到汽車邊,爬了上去。
渾身濕透的兩人坐上汽車,一邊抱怨這鬼天氣,一邊找紙巾。
沈意歡一低頭發現自己就像穿了透視裝一樣,胸前的內衣在濕漉漉的裙子下若隱若現。
顧祈安也是被雨水澆透了,透出了t恤下的胸肌和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