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林初月腦子都是白的。
所以，她和寶寶本來都可以不用死！
一切都是因為許曼！
是她派人做了手腳，她才會一尸兩命？！
林初月看著沙發上還在起伏的身影，腦子里有什么猛然炸開來。
她忍著惡心沖過去，想把真相告訴顧瑾年。
她想讓他好好看看，因為他口口聲聲的愛，她成了什么樣！
他口口聲聲護她一輩子，又是怎么護的！
可無論林初月怎么崩潰，嘶喊拉扯，都是徒勞。
她好像被徹底隔絕在世界之外。
只能眼睜睜，殘忍又麻木的看著她的丈夫在殺害她和孩子的真兇身上，起伏沉淪。
她腦海里全是靈魂升空后看到的尸體。
她和那個孩子，鮮血淋漓的……尸體。
直到半個小時后，客廳終于恢復寂靜。
林初月顫抖的身體慢慢恢復平靜。
她蹲靠在墻角，麻木睜著眼看著窗外被風吹散的枯葉。
這一刻，她才清晰的明白。
相比痛覺，更多的是惡心，和不甘。
她不懂老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
憑什么，死的人是她？
沙發那頭，完事后顧瑾年拍了拍趴在他身上撒嬌的人。
出口的聲音還帶著沙啞。
“起來，換上我昨天送你的那套衣服和首飾，我帶你出去吃點好的。”
林初月木訥的伸手捂著耳朵。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聽見他們的聲音。
可，還是擋不住許曼嬌俏的哼唧。
“你不怕被外頭的人看見啦？我可還記得你說的——‘要是被我老婆知道，后果自負’。”
她學著他的樣子，兇巴巴，又委屈低下頭。
“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可不想到時候因為出去吃頓飯被人拍到，惹你老婆生氣，你又怪到我身上，我和你老婆又不一樣，我連愛都是小心翼翼……”
顧瑾年卻只推著她去換衣服。
“難得見你這么高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你開心我就開心，這頓飯就當為你的笑慶祝。”
慶祝……嗎？
林初月捂著耳朵的手頓了頓。
忽然，就脫力停了下來。
他要為，她和寶寶的死，慶祝？
林初月低頭看著漂浮的身體。
諷刺堆積，她苦澀的勾起唇，再沒掙扎的力氣。
只是隨著風，被迫鎖在顧瑾年身邊。
看著他帶許曼去市中心的法式餐廳。
看著兩人舉杯慶祝，她和孩子的死訊。
一窗之隔。
餐廳里小提琴聲悠揚。
窗外早已大雨傾盆。
林初月站在風雨里，懸空的手，終是沒忍住落在了平坦的小腹上。
這一路，她都在想。
如果早早放手，她和孩子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那個在她肚子里待了九個月的孩子，她甚至還沒有機會抱一抱她……
她諷刺的勾起唇，就見玻璃后，顧瑾年拿著手機站起身，臉上難掩心虛。
“奶奶？”
這次，沒等許曼再撒嬌。
他快速走到一邊：“喂，奶奶，我在，你說，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
自然是來通知他，她的死訊。
醫院找不到他，只能聯系她唯一的親人。
說來可笑。
當年承諾她海誓山盟不離不棄，到頭來，他連她死都不知道。
她的尸體，到最后還得奶奶來處理。
可想起那個褲子洗到發白也舍不得扔，得了阿爾茨海默癥，誰都不記得還記得要給她買糖的小老太婆。
林初月心里卻止不住泛疼。
她不敢想，她是怎么一個人去處理的她的后事。
她頭一次這么渴望，她忘記林初月。
不記得，起碼不會痛。
可電話那頭，她叫她的聲音，還是那么清晰。
“初月，初月……初月回家了。”
像小時候無數次她叫她回家吃飯一樣。
可這次，她再等不到她的初月……
顧瑾年還沒察覺電話那頭的不對。
垂在身側的手指被趴在他肩上的許曼，有一搭沒一搭的勾著。
“奶奶，我這邊臨時有點事，你要是……”
“你要是還想見初月最后一眼，就現在回來。”
奶奶大概是恢復了片刻的清醒。
顧瑾年卻瞬間皺眉：“奶奶你說什么呢？什么最后一面？奶奶你是不是又不記得了？我和初月已經結婚了，我和初月會一輩子在一起。”
他說著給她的承諾，身側和許曼勾著的手卻片刻舍不得分開。
“沒有了。”
奶奶口齒逐漸不清，吞吞吐吐半天，最后只記得她的名字。
“初月，寶寶，變成灰，不見了，再也不見了……”
說著聲音又開始哽咽。
顧瑾年猶豫著，剛想開口說過去看看，被勾著的手指忽然一緊。
許曼一臉委屈，無聲控訴：“說好給我慶祝的！”
顧瑾年沉默著，到底還是放棄，轉頭換了安慰的句子：“奶奶你別擔心，初月和寶寶都很好，等明天我帶你去看她們。”
電話掛斷，他想著，又給林初月發了條信息：【老婆，我明天帶奶奶來看你，等你出院，我們全家一起去拍全家福。】
同一時間，窗外一輛靈車緩緩開過。
顧瑾年心臟猛然一縮，疼的他險些直不起腰。
下一刻，他手機又傳來一聲提示音。
林初月低頭就見屏幕上彈出一條‘自己’的回復——
【顧瑾年，我們離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