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馬建國擰眉看了我一眼,聲音有些冷漠:“李云華不是個簡單的人,你和他無仇無怨的,問那么多對你沒好處。”
“哦。”
我尷尬的笑了笑。
馬建國的年齡比王慶江大很多,也更謹慎一些。
打聽不出來有關李云華的事,我也就此作罷,問多了反而會令人生疑。
砰!
監舍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幾個手持警棍的獄警,表情嚴肅的走了進來。
我愣了一秒后,迅速和其他七名室友面對面站了兩排,站的筆直。
獄警拿著本子點名,確定7號監舍所有服刑人員都在后,才說有人舉報我們7號監舍有人在監舍里抽煙,要對監舍進行大搜查。
我心里一驚。
下意識看向監控盲區的那個角落。
大家都一臉震驚,眼神茫然。
唯獨鼻青臉腫的王慶江,也不知是被這陣仗嚇到,還是做賊心虛,臉色慘白,眼睛瞪的老大,滿頭豆大的汗珠往下流。
接著,幾個獄警立馬展開搜查,不一會兒就在廁所抽水器里拿出一坨濕漉漉的用膠帶包裹著的東西。
我懷疑王慶江,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
當獄警拿著搜到的東西走到我們面前時,王慶江看都不敢看一眼。
膠帶打開,里面是一節電池。
準確的來說,是絕緣膠被撕開,用絕緣膠布綁著一根鐵絲的電池。
我上學時見老師做過一個物理實驗,將一根細小的銅鐵絲的兩端分別連接在電池的正負兩端,鐵絲按壓接觸到電池負極的一端,不到一秒,和電池接觸到的鐵絲便會開始發熱,和被火燒紅的效果一樣。
看到鐵絲和電池的時候,我便知道了那天晚上,我看見的發紅,但不是火光的東西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了那個人不用火機也能抽煙的原因。
雖然找到了這兩個東西,但也不能證明,那是用來點煙的。
而且也沒人承認是誰把這些東***在了抽水器里。
最后我們7號監舍所有人被帶到操場上罰站、走隊列、跑步。
罰站的時候,太陽正盛。
汗水慢慢從額頭流下,滑過眼角時那種辣眼的感覺,簡直難受死了。
四周圍墻邊還有站崗的獄警盯著,我是動也不敢動一下,任由汗水從我臉上滑落。
罰站時我在想,每個監舍的服刑人員每天晚上都要寫一張日報交上去,這份日報上什么都能寫,就跟寫日記一樣。
也能舉報別人做違法犯紀的事。
但監舍這次被舉報,連馬建國這個監室長都不知道是誰干的,那就不是寫在日報上的。
因為每個人的日報,監室長都能看。
監舍里有人抽煙這種事,只能是同一個監舍的人能看見,但又不是在日報上舉報的......
難道是我們監舍的人單獨去找獄警舉報的?
誰那么缺德?
害的咱們所有人都被罰站在太陽底下!
雖然這點體罰對我這個警校畢業的警察來說只能算撓癢癢,但這大熱天的,曬得人心焦,我跟這件事又沒半點關系,還在這兒受苦,我是越想越氣。
“他媽的,誰干的?一會兒回去自己站出來!”馬建國咬牙低聲說。
“真是無語了!”
“監舍就咱們八個人,誰偷偷躲著抽煙?除了他,剩下七個都有嫌疑,特么的,舉報大俠是誰啊?還不是跟咱們在這兒罰站!這滋味好受嗎?”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悄悄話,唯獨我、王慶江、羅斯,我們三人緘口不言。
說著說著,馬建國忽然問:“王慶江,平時就你最多話,今天怎么不說了?不會是你丫的干的吧?”
“我沒有!”王慶江一下就激動起來了,“馬哥,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我不可能干這件事!”
你是犯紀的那個,當然不會自己舉報自己。
我在心里腹誹著。
馬建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把矛頭指向了我。
“劉剛,是你?”
我根本不慌,淡然回答:“如果是我,根本干不出這么蠢的事兒,把人舉報了,得罪全監舍的人不說,還要陪著一起罰站。”
“我知道是誰了!”突然,王慶江咬牙切齒的說:“羅斯!他媽的,是不是你干的?那幫條子進來搜查之前,我見你出去了一陣!你是不是去遞交舉報信了?”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
羅斯嚇得站都站不穩了,急得手足無措。
對面站崗的看見了,立馬揚起警棍警告。
羅斯趕緊站直了,壓低聲音說:“監室長,真不是***的,我只是去了一趟澡堂。”
正說著,服刑人員們的休息時間到了,所有人一同走進操場,見我們八個被罰站,紛紛走了過來。
我尤其注意9號監舍的人。
李云華等人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抽煙,視線盯著我們這邊,有說有笑的。
不用猜我都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孫海更是笑得人仰馬翻,一會兒指我們這邊,一會兒捧腹大笑。
孫海和馬建國、王慶江兩人有私仇,這會兒看見兩人被罰站,心里指不定有多痛快!
休息時間過后,我們回到工作崗位繼續做工,傍晚下工吃過飯,我們又繼續走隊列,一直到晚上九點多了,我們才回到監舍,結束一天的體罰。
大家都累了一天,回到監舍便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我坐了一會兒,看到羅斯拿著洗臉盆出去了,我在太陽底下站了一天,出了一身臭汗,黏糊糊的難受死了。
我也拿著洗漱用品去澡堂。
我走在羅斯的身后,他走的很快,進了澡堂之后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這個時間澡堂已經沒什么人了,放眼看去只有十幾條白花花的裸體,有人走來走去,有人站在蓮蓬頭下洗澡。
我隨便找了個角落,脫掉衣服開始洗澡。
想到罰站時王慶江說的那些話,我也想弄清楚羅斯有沒有撒謊,便把注意力都放在羅斯身上。
他拿著洗臉盆走到離我有五步遠的位置,沒脫衣服,背對著我,在跟什么人說話。
我趁著轉身拿肥皂時,看了一眼站在羅斯旁邊洗澡的人。
居然是孫海!
我神經一緊,立即轉身繼續洗澡,大腦正在經歷一場風暴。
澡堂里水流聲太大,我們相隔很遠,我聽不清兩人在說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羅斯和孫海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