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難眠。
第二天早上,紀澤禮手機開機后,才發現家族群有99+紅點。
原來,母親已經替他通知了所有親朋好友,明天不必赴約,婚禮取消了。
而陸靜文,也通知了女方親屬,婚禮改期。
作為新郎的他,最后一個知道。
他滿眼空洞坐在床頭,摸著床上的西裝,還記得陸靜文把西裝帶給他時的溫柔——
“澤禮,這是我邀請米蘭西服大師給你定制的獨屬西裝,全世界獨一無二,代表我對你永恒不變的心意。”
這時,臥室門忽然被推開。
紀澤禮抬頭,就撞進陸靜文愧疚的眼:“澤禮,對不起……”
他站起來,以為她這是要解釋為什么推遲婚禮,可下一秒,卻見她一把抱起床上的西裝。
紀澤禮眉心一跳:“你拿西裝做什么?”
陸靜文抬頭:“我要拿給文柏,他說很遺憾沒能看見你結婚的時候穿西裝的樣子,所以想看看你的西裝彌補這個遺憾。”
她說完就要走。
紀澤禮顫抖拉住人,強忍著心頭翻滾的情緒:“我的西裝你拿去給孫文柏,你是怎么想的?”
“陸靜文,現在被退婚的是我,需要安慰的是我,你就一點都心疼我?你真的還愛我嗎?”
陸靜文轉過身,抱著他,聲音一如既往溫柔:“胡說什么,沒退婚,只是推遲舉行而已。”
“文柏是個病人,需要照顧,你別多想。”
紀澤禮抬頭,清晰看到女人眼里的憐惜,話到了嘴邊。
真的只是病人嗎?
但還不等他問出口,陸靜文已經匆匆離開。
紀澤禮又一次被留下。
好像從15歲開始,他就一直一個人。
他的爸媽,姐姐,現在是陸靜文,都在被孫文柏一點點搶走。
她們理所當然偏向孫文柏,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就像是一年前,孫文柏因為尿毒癥需要透析換腎的時候,全家人都被要求去做配型。
他原本在紀家已經活成了隱形人,但在配型結果出來那天,母親和姐姐破天荒地沒有在醫院陪著孫文柏,而是在家為他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自從孫文柏來到家里之后,他再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受寵若驚。
可他還沒動筷,母親就迫不及待要求:“澤禮,配型結果出來了……你和文柏是相符的,只要你割一個腎給文柏,他就能活下來。”
他只是猶豫一秒,紀柔又舊事重提:“澤禮,你別忘了,當初要不是孫叔叔為你擋了一劫,你已經死了,你應該知恩圖報……”
那一刻,他徹底明白。
在紀家,如果孫文柏想要他死,家人是真的要他的命。
他近乎絕望,最后哀求:“我捐了這顆腎,以后可不可以不再讓我把我的東西讓給孫文柏了?”
“好!媽答應你。”
……
狂風呼嘯,拍打開紀家的窗戶,把紀澤禮從回憶中砸醒。
新鮮的空氣涌了進來,可他卻依舊覺得窒息。
紀家的每一個地方,都充斥著他給孫文柏讓這讓那的記憶……
忍著不適和痛楚,他回到了和陸靜文的小家。
他坐在沙發上等她,可從早等到晚,陸靜文都沒有回來。
身體的疼痛感一陣比一陣強,他蜷縮在沙發上,恍然記起有次高燒,陸靜文從外地連夜趕回來抱著他——
“病成這樣,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只要打電話,無論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一定會回來陪你……”
劇痛讓他痛到分不清現實和回憶,他下意識摸到手機,顫抖著撥著陸靜文的號碼,像是在找救命稻草。
“嘟——”
只響了一聲,電話很快就被掐斷!
下一秒,‘叮咚’一聲響,手機上收到了一張孫文柏和陸靜文的親密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