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大燕京城。
虞長寧磕到頭恢復記憶后,才知道她不是薛道衡的妻子,而是他的小嬸嬸。
而她的夫君,是七個月前,薛道衡已經奉旨出征邊塞的小叔,大燕的神武將軍。
虞長寧的天都塌了半邊。
還沒緩過來,薛道衡就送上了一碗墮胎藥,要她喝下。
京城,西市貧巷。
桌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燕窩粥。
薛道衡溫潤如玉的笑臉,一如從前溫柔:“長寧,你懷孕七月辛苦,我見你最近一直吃不下東西,特地在書院給人抄書,才攢下的銀兩買了這碗燕窩羹。”
“里面還特意加了養胎的藥材,你喝完也能舒服些。”
可他的話,虞長寧已經不敢信一個字。
他明明是安定侯世子,根本不是窮書生。
而這燕窩粥內,加了令人流產,甚至會讓人終生不孕的陰毒蠱蟲。
虞長寧是苗疆人,對蠱蟲再熟悉不過。
她死死忍著心口翻涌的情緒,盯著男人問:“薛道衡,你有沒有什么事騙我?”
薛道衡一怔,臉上仍掛著溫和的笑,一副書卷氣。
“我是你夫君,還是在京郊土地廟拜了堂,發了誓會一輩子對你好的男人,我怎么會騙你?”
他還在撒謊。
虞長寧凝著那碗燕窩羹,心中滿溢著苦澀。
最后問了一遍:“你真的要我喝嗎?”
薛道衡握了握她冰涼的手,眼底閃過一瞬緊張。
開口卻只是說:“長寧,是不是燕窩粥涼了不合胃口?我再去為你重新買一碗。”
“不用了。”
虞長寧深深看了他一眼,忍著心頭洶涌的痛意,低頭一口一口將那碗羹湯喝下。
無所謂了。
這場虛假的恩愛,她不會再陪他演下去了。
恢復記憶后,她也知道自己是苗疆圣女。
這碗里的蠱蟲最多讓她痛一痛,不會傷到孩子。
等她喝完,薛道衡顯然松了口氣,隨即提著書箱準備離開。
“長寧,我要回書院念書了,你在家好生休息。”
虞長寧像往常一樣為他整理衣帶,狀似無意問:“我們成親大半年,我都還沒去書院看過你,這次我能跟你一起去書院嗎?”
薛道衡臉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復了常色。
他輕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乖,書院條件艱苦且都是男子,你去不方便,你想要什么,我下次給你帶回來,好嗎?”
虞長寧抿唇不語。
究竟是書院有男子不方便,還是怕她去了書院撞破他的謊言不方便?
她沒有強求,但卻偷偷跟在薛道衡身后,從京城最貧賤的西市來到了最富貴的東市。
東市,京城第一酒樓。
廂房前。
虞長寧清晰聽見里面的調笑議論。
“道衡兄,你在西市藏的那個外室到底是個什么人?把你迷得神魂顛倒,堂堂安定侯世子竟然愿意裝成一個窮書生,還一裝就是大半年。”
“聽說你這個外室還懷孕了,你不是和丞相之女方妙有婚約,這正妻沒進門,你要是先生了庶子,你未婚妻能放過你?”
“要知道你和丞相府千金的婚期就在一個月后,你該不會傻到為了區區外室,放棄丞相千金吧?”
一字一句拼湊的真相,刀一樣扎向虞長寧。
這時,屋內傳來薛道衡的聲音:“外室玩物怎配和丞相千金相提并論,我不會讓那個孩子生下來。”
“至于人嘛,她銷魂有勁,我還沒玩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