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雪默默收回了視線，沒有再看兩人的背影。
既然倉央嘉措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她何必再記得這個諾言？
就當沒有存在過吧。
……
陸祈雪回到家天已經快黑了，陸父陸母做好了飯等她。
餐桌上，陸父見她悶悶不樂，問：“怎么了？”
陸祈雪不想讓父母操心，強撐起精神說：“沒什么。”
陸父還以為是工作上的事，便沒有多問：“回江城的調令已經下來了，一個月后啟程。”
陸祈雪愣了下：“什么調令？”
陸母解釋說：“我們年紀大了，想退休回老家去養老，就遞交了申請回江城。”
她看著陸祈雪，打趣說：“知道你喜歡倉央嘉措，不舍得離開他，所以申請表上就沒寫你的名字。”
要是以前平常，陸祈雪聽見這話肯定會臉紅，再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就是喜歡他。
可現在，這話仿佛一根刺，狠狠刺中了陸祈雪的心。
她只沉默了一瞬，就放下筷子，說：“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吧，我跟你們一起走。”
這話讓陸父陸母怔了一下。
陸母問：“你不是和他約定好了，今年就要結婚了嗎，怎么……”
陸祈雪聽著這話，瞬間紅了眼圈。
那些剛才強壓下去的難受與委屈在此刻涌上心頭。
她低聲說：“倉央嘉措不喜歡我，也不想娶我……”
“所以，我們不會結婚了，我也不要喜歡他了。”
陸母見她傷心，趕緊上前為她擦去眼淚。
“祈雪不哭，你還有阿爸阿媽呢，你跟爸媽一起走！”
陸祈雪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軍區辦手續。
大致的流程已經走完，她只需要補交一份申請表，再拿介紹信去蓋章就可以了。
陸祈雪剛開完介紹信，準備去蓋章，一轉身就撞上了倉央嘉措。
那抹熟悉的藏香幽幽傳入鼻腔，她下意識后退幾步，避開了倉央嘉措想攙扶的手。
倉央嘉措看著她這避之不及的動作，眼神沉了沉，有些不悅地問：“你躲什么？”
陸祈雪垂著眼沒看他，說：“沒什么，我還有事，就先……”
話沒說完，倉央嘉措又問：“你開介紹信做什么？要去哪里？”
陸祈雪聽著他淡漠的語氣，想到昨天他只顧著卓瑪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模樣，心里有些難受。
她抿了抿唇，淡聲說：“我去哪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和你報備，更不用你管。”
說完就要走。
倉央嘉措卻直接拉住了她，沉聲說：“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陸祈雪聽到這話，心不可避免地一顫。
她想到一年前自己去墨脫采風，被突如其來的大雪封在山里三天三夜。
是倉央嘉措不顧一切沖進山里去救她，說：“我怎么能不管你？”
那時她感動得一塌糊涂，還以為自己終于進入了倉央嘉措的心……
陸祈雪壓下心間的顫抖，看著倉央嘉措的眼，直截了當地問。
“你憑什么說這話？你又不是我的家人……”
倉央嘉措眸間閃過一絲晦暗，直接打斷：“怎么不是家人？我和你一起長大，是你的哥哥。”
他話說得沉穩而溫柔，好像真是一個體貼的好哥哥在擔憂妹妹。
可這話卻讓陸祈雪的心驟然一緊，好像被什么貫穿。
她喜歡倉央嘉措這么多年，和他說過那么多以后，還定下了那個結婚的約定。
但在他看來，這些全都是兄妹間的玩鬧？
陸祈雪沒想到，自己為了顯示親昵的稱呼，竟然成了刺向自己的回旋鏢。
她心里五味雜陳，實在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陸祈雪忍不住攥緊手里的介紹信，抬眸認真地說：“倉央嘉措，我從沒把你當成我的哥哥。”
“我有父母，有故鄉，現在我已經決定要跟家人回故鄉了。”
說完就快步離開了。
她走得決絕，沒有回頭看倉央嘉措一眼——
她害怕被倉央嘉措，看到眸中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