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穆手中拿著一枚木簪。
「笙笙,這是我親自為你雕刻的簪子。我給你戴上可好?」
他語氣極致溫柔。
滿腔的愛,從來沒有過任何掩飾。
如果不是知道他對我的孩子造成了那么多的傷害,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他由愛生恨。
他愛我,卻恨我的孩子。
最后造成了她的死亡。
所以當(dāng)我再次看見那枚木簪時,我心中是止不住的氣憤。
前世,厭兒剛被罰過,哭著偷跑進我的宮殿。
在我的梳妝臺上看到了這枚木簪。
小小的孩童,正是對什么東西都十分好奇的年紀。
所以她把那枚木簪戴在自己的發(fā)髻上。
卻被許穆撞見了。
許穆牽著念慎,神情溫柔。卻在觸及厭兒時,眼里瞬間化作一片冰冷。
刺骨的痛。
即使我已經(jīng)死了,卻還是不寒而栗。
而許穆,卻把厭兒狠狠地推倒在地。他搶過木簪,語氣惡毒:「你這個禍害,有什么資格戴這枚木簪!」
厭兒茫然無措。
她只能坐在地上哭,嘴里喊著母后。
然后眼睜睜地看著許穆將那枚屬于我的木簪,親手戴在了念慎的發(fā)髻上。
「你記住,這輩子你都沒有資格碰笙笙的任何東西!」
許穆話說得惡毒。
他眼里瞧不出一丁點兒身為父親的柔情。
我的厭兒,在那個晚上放聲大哭。
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
自己的父皇,原來這么恨她。
如今再次看見這枚木簪,我再也沒有前世初見時的感動。
只有……滿腔的恨。
許穆并沒有意識到我的情緒變化,他依舊笑得溫柔,甚至把因為雕刻而導(dǎo)致滿是劃痕的手舉到我面前。
「笙笙,你可一定要好好地保管這枚木簪。」
「瞧,我手都傷成這樣了。」
我將那枚簪子接過來,放在手里仔細地瞧著。
「既然不會雕刻,干嘛要丟人現(xiàn)眼?」
我盯著他,忽然就笑出了聲。
「許穆,這個木簪真丑啊。」
話音落下的同時,我當(dāng)著他的面,拼盡全力地將這個木簪折斷。
我們少年夫妻。
他自對我滿腔柔情,我也從未對他說過任何重話。夫妻琴瑟和鳴,朝野上下無人不曉。
這是我第一次,當(dāng)著眾人的面打他的臉。
精心雕刻的木簪被我折斷,許穆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他大概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為何會如此做?
「笙笙,你可是嫌棄這木簪不好?」
許穆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他看著我,依舊還是那樣的滿腔柔情。
可我腦海里一遍遍地回憶著的,卻是他將我的孩子推倒在地,看著她膽怯懵懂地哭泣,卻轉(zhuǎn)身將另一個孩子護在懷中。
太痛了。
我死死地捏著已經(jīng)斷裂的木簪。
這個曾給我女兒帶來無盡羞辱的簪子,斷裂的部分刺入我指尖,尖銳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
永遠別忘了——許穆帶給我女兒的這份羞辱。
「笙笙,你手受傷了。」
許穆瞧見我手指滴落的血跡,慌張到不行。想要來握我的手,但卻被我躲開。
而那沾染著我血跡的木簪,被我緊緊地握著。
在許穆再次靠近,想要接近我時,斷裂的木簪刺入他的手掌。
突如其來的變故。
便是許穆,也愣在了原地。
他看我的目光帶著打量和不解,身旁伺候的宮女和太監(jiān)更是紛紛地低下了頭。
他們都看得清楚明白。
我是故意的。
「痛嗎?」我輕聲地問他。
許穆微蹙著眉,嘴巴張張合合,最終還是緩緩地搖頭。
「不痛的,笙笙。我只想你定是因為有孕心情反復(fù),你若是開懷,再扎幾下也是可以的。」
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如果我沒有親眼見過他是如何欺辱我女兒的,我或許會對這樣的人死心塌地一輩子。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他這么說,我便依他的做。木簪被我緊握著,抽出來再次插入他的手掌。
反反復(fù)復(fù),鮮血淋漓。
此時的我竟覺有些瘋魔。
好像只有這樣,我才能夠為可憐的女兒報仇。
許穆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他依舊是那副溫柔模樣,將我緊緊地困在懷里無法動彈。
「笙笙,你該回宮休息了。」
他右手拂過我突出的小腹。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他只是那么輕輕地一碰,小腹便覺疼痛難忍,還有那沒由來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