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拭雪眼神亮了一瞬,但忽然想起對方的身份,又很快暗淡下去。
即使十分不愿與對方交談,但是想到那是自己父母留給自己的最后一件東西。
她還是張開口:“樂衍小姐,請問一下,你腰間別的玉佩是你自己的嗎?”
她說的十分客氣。
“是你的。”
扶硯的聲音,喚回她的視線,他低頭把玩著樂衍的手掌,唇角微勾,端的是漫不經心:“樂衍是人類,在魔族會受到魔氣侵襲,暫時還沒有找到能夠抵御魔氣的法器,便將這枚玉佩贈予她。”
應拭雪只覺得心間一哽,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這是我的玉佩。”
她一字一頓,“我父母給我的。”
她本想表達沒有經過她的允許便不可以私自動她的東西,可沒想到,這句話反倒引起了對方的不滿。
先是樂衍眉頭微蹙,眼底閃過厭煩,她伸手便要去摘腰間的玉佩。
“早知道是你的,我便不會帶,既然你要,給你便是。”
還沒碰到,就被扶硯給扯住。
兩人爭執間,他一把將她摟住,而樂衍臉瞬間一紅,乖乖不應聲了。
扶硯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應拭雪:“一枚玉佩而已,又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你來找我,難道就沒有別的事?”
眼前的男女親密無間,扶硯明明知道那枚玉佩對她來說意義不同,但還是這樣說了。
應拭雪木然地看著,只覺得心里已經毫無波瀾了。
“沒事了。”她低聲說,轉過身,“我先走了。”
剛轉過身,就被叫住。
“應拭雪。”
應拭雪站住,側臉回眸。
扶硯的聲音自高處傳來,像是一把重錘,砸在她的心口。
“三日后我與樂衍成婚。”
指尖沁入掌心,掐的鉆心的疼,應拭雪臉上卻沒有任何波瀾,她淡淡地回應:“知道了。”
便直接走了。
身后,扶硯望著她決絕離去的背影,忽地覺得心口有些悶。
“硯郎,”樂衍的聲音,將他思緒喚回。
“你抱痛我了。”
望著樂衍有些泛紅的臉,與方才應拭雪慘白的神色形成向明對比,扶硯恍惚一瞬,怔怔地松開手。
“抱歉。”
剛出門,天空就飄起了雪。
宮道長闊,風裹挾著細雪往人臉上刮,絲絲寒意仿佛要往人的古縫里面鉆。
本該是寒冷蕭索的天,可應拭雪突然發現,不知何時,周圍宮墻上竟然掛滿了紅色綢布,來往的魔婢紛紛攘攘,全都在忙碌地準備著婚禮事宜。
只有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一路渾噩回到房間,應拭雪翻出扶硯曾送她的玉佩、首飾,全部都送給了手下婢女,又把這些年他送來的衣物、玩意兒,全都堆到院子里。
一把火燒上去。
黑氣沖天。
興師動眾搞完這一切,應拭雪躺回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應拭雪本想叫婢女倒杯水給她喝,但怎么叫都得不到回應。
她拖著發軟的身體走到門口,卻發現門打不開了。
侍衛的聲音自門口傳來,“魔尊大人吩咐,雪姑娘今日所作讓他十分生氣,故讓雪姑娘好好靜靜,為三天后的婚禮做準備。”
應拭雪覺得嘲諷,他和樂衍成親,為何要讓她做準備。
但晚上她就知道了。
扶硯專門前來,身后侍女手中拿著托盤。
上面的紅色絲綢上裝飾著紅花,看著不像是人穿的。
扶硯像是看出應拭雪心中所想,淡淡拿起那個綁帶,遞給她。
“試試。”
應拭雪被氣笑了,“你什么意思?”
“樂衍在人間也曾養過一只狐貍,不過死了,她成親的時候也想要一只狐貍伴在身側。”
“所以,你是讓我化成原型,當見證你婚禮的靈寵是么?”
“只當一會。”扶硯抿唇道,“等儀式結束,你便可以換回來。”
望著他淡然的表情,應拭雪只覺得可悲。
她單薄的身體微微晃了晃,喉嚨陣陣發緊,一股復雜情緒猝不及防涌了上來。
“所以,在你眼里,我跟那些未開靈智畜生有什么區別?”
扶硯皺眉,“你何必這般自輕自賤?”
“我自輕自賤?”應拭雪扯唇,諷刺地笑了笑,眼前扶硯的臉還一如既往,可是如今看著卻無比讓人惡心。
“你還記得你當初如何教我的嗎?是你讓我要為人形,給我起人名,讓我堂堂正正,不要將自己與動物混為一談。可是你現在卻為了另一個女人,隨意羞辱我,你將我父母給我的玉佩送給她,將我的自尊放在地底踐踏。”
“我自千年前就一直陪伴在你身邊,我不明白,你為何在短短幾年變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