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瑞華府小區(qū)門口,白秋月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笑,放下菜籃子,甩了甩有些酸澀的手,抹去額頭上沁出來的汗水。
雖然這些年辛苦,卻也值得,老公事業(yè)有成,孩子們也都爭氣,
今天是孩子奶奶八十歲大壽,她要好好露一手,一家人團(tuán)聚,不容易。
喘口氣,拎著菜繼續(xù)往前走,和門口保安打了招呼。
剛剛走過去,保安看著她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
“白瞎了這么好的一個女人,
恐怕還啥都不知道吧……”
白秋月腳步輕快地來到家門口,掏出鑰匙剛要開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怼翱┛┛钡男β暋?/p>
一道清脆的童音穿過耳膜刺進(jìn)她的大腦“奶奶,爸爸說今天是您的生日,這是我給您買的蛋糕,祝您長命百歲!”
白秋月腦子有點(diǎn)懵,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奶奶?
能叫婆婆奶奶的,只有自己的兩個女兒,她們都成家了,不會是這個聲音。
爸爸?
她在叫誰爸爸?
婆婆生日并沒通知外人,而且她只有鄭昌業(yè)一個兒子。
白秋月把鑰匙停在鎖孔處,腦子里一片茫然。
“淘淘真孝順,奶奶知道你要來,還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短暫的停頓后,再次響起老太婆的聲音“淘淘,這卡里有五萬塊錢,是奶奶給你存的,聽你爸說你想買鋼琴?買就買個好的。”
“謝謝奶奶!您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奶奶!”
“哎喲,這小嘴甜的喲!”
屋里傳來老太婆開心的笑聲。
白秋月傻了。
結(jié)婚這么多年,她從來不知道婆婆還有這么溫柔的一面,出手還這么大方。
丈夫把家用的錢都交到婆婆手里,她每次跟婆婆拿錢都低三下四,還要被數(shù)落。
說她花錢費(fèi),過日子大手大腳。
現(xiàn)在居然一出手就是五萬!
是她瘋了還是自己聽錯了?
“媽,你一下給淘淘這么多錢,大姐知道了會生氣的。”
一個略帶撒嬌的年輕女人聲音傳進(jìn)白秋月耳朵。
“她敢!淘淘可是我鄭家唯一的男娃,將來要傳宗接代的,她一分錢不賺靠昌業(yè)養(yǎng)著,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有什么資格管東管西?”
白秋月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手上的雞鴨魚肉脫手掉在地上,渾身脫力差點(diǎn)摔倒。
虛空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不是真的,是她的幻覺,她就是太累了,又起的早出現(xiàn)了幻覺。
她為了這個家的辛苦鄭昌業(yè)都看在眼里,但凡有點(diǎn)良心,也不可能出軌。
然而,現(xiàn)實(shí)很快又給了她一巴掌。
丈夫鄭昌業(yè)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媽,你光給淘淘禮物了,別忘了甜心肚子里還有一個,我?guī)メt(yī)院看過了,還是個男孩兒。
這么多年她在外面沒名沒份的,也就是她懂事,換做旁人早就不干了。”
“對對,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看見她們娘兒倆高興得差點(diǎn)忘了。
甜心啊,這是鄭家祖?zhèn)鞯氖骤C,當(dāng)年昌業(yè)奶奶親手戴到我手腕上的。
你是能給鄭家生兒子的大功臣,這鐲子有人給媽五十萬都沒賣,現(xiàn)在媽傳給你。”
“媽,大姐要是問起來你怎么說?”
“東西是我的,想給誰是我的自由。
再說,她連個帶把的都沒給昌業(yè)生出來,還要管我這個婆婆把祖?zhèn)鞯膶氊惤o誰不成?
實(shí)在不行買個假的糊弄過去,她整天煙熏火燎的,不配戴這么貴重的東西!”
……
屋子里母慈子孝,婆婆心滿意足的笑聲仿佛一把刀子狠狠往她心上插。
白秋月靠在墻上緊緊咬著牙,全身發(fā)抖身子面團(tuán)似的軟成一團(tuán),順著墻壁滑坐在墻根下。
兩邊太陽穴一鼓一鼓好像要裂開。
她想離開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仿佛這么多年的辛苦操勞,所有積壓的疲憊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丈夫是龍河市三甲醫(yī)院的知名教授,算是成功人士。
她嫁進(jìn)鄭家三十年,為了支持鄭昌業(yè)的工作,甚至不惜辭去在廣播電臺當(dāng)主持人的工作。
把全部身心都撲到伺候老人,照顧兩個女兒和丈夫身上。
這幸福美滿的一家子,就是她每天腳不沾地的動力。
身邊的鄰居都說她是掉進(jìn)福窩里的人生贏家,她深以為然。
每天面對著羨慕的目光,即便累點(diǎn)兒,心情也是好的。
工作和良人相比,算個屁!
以前的那些同事整天卷生卷死,面臨著下崗的威脅,她有人養(yǎng)完全不用擔(dān)心這些,簡直做夢都能笑出聲。
萬萬沒想到——
丈夫出軌了。
還帶著私生子上門給老太婆賀壽。
那她算什么?
嫁在鄭家這么多年當(dāng)牛做馬,孝敬老的,伺候小的,從來不讓鄭昌業(yè)操心家里任何事。
本以為自己的付出會換來真心相待,到此刻她才明白,都是她一廂情愿罷了。
被感動的只有她自己。
甚至連她接屎接尿伺候了八年的婆婆,也看不起她,說她連個鐲子都不配戴,還要買個假的糊弄她。
白秋月的心,仿佛從高處跌落在地上的玻璃杯子,摔得七零八碎。
越想越氣,她身體里猛地生出一股戾氣。
打開門,將買來的東西一腳踢進(jìn)門里,暴躁大叫“鄭昌業(yè)!你個沒良心的,你做出這種缺德事會遭報應(yīng)的!”
喊完這句話,白秋月忍不住悲從中來。
多年的委屈哽在喉嚨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你怎么回來這么早?菜都買全了嗎?”婆婆鄭王氏慌張的朝兒子使眼色。
鄭昌業(yè)領(lǐng)會到老娘的意思,伸手要拉白秋月,將她帶回房間。
被白秋月一把將手打落后,他氣急敗壞警告“吵什么吵?這算什么大事?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著了,今天是媽的八十大壽,我要滿足她想要個孫子的愿望,所以帶著甜心和淘淘回來認(rèn)祖歸宗。”
丈夫那張保養(yǎng)得健康紅潤的臉上沒有半分愧疚,只有丑事被發(fā)現(xiàn)后的憤怒和氣急敗壞。
“認(rèn)祖歸宗?”她指著自己的鼻子,聲音顫抖“鄭昌業(yè),你帶著外面的女人和私生子回來認(rèn)祖歸宗,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還有你!不要臉的壞女人居然敢跑到我家里來,你給我滾出去!”她伸手要拉三姐兒將人趕走。
“啪!”
還沒等她挨到三姐兒的邊,臉上就被鄭昌業(yè)扇了一把掌“你瘋了!她還懷著孕呢。
白秋月我媽沒說錯,你就是個小肚雞腸的東西!
你敢動她們娘兒幾個試試,我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