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行穩住自己的紊亂內息,面不改色說道:“我取仙髓,只是想把它煉化為神髓?!?p>
麒風緊繃的神色松了下來,心疼的輕撫上我臉上顯露的鱗片和龍角。
“方才聽聞生死墻的異變,我還以為你要自毀仙途,離開天界離開我……”
“還好是虛驚一場,如若你出事了,留我一人在天界該怎么辦?”
我直直迎上麒風微紅的眼眶,神色沒有太多起伏。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畢竟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聞言,麒風神色一僵。
他將我抱得更緊,嗓音透著幾分顫抖。
“沅兒,我們在月老樹下發過誓,要永生永世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你不可以忘了我們的誓言,也不可以離開我……”
我呼吸驟然發緊,只覺得他此刻異??尚?。
麒風,忘了誓言的人是你,違背誓言的人也是你。
離開你,不過是我的退路罷了。
我垂下眼簾,沒再應聲。
天界的雪下了一連七日,麒風也接連數日都寸步不離照顧著我。
我想喝水,他比宮娥還快一步給我泡雪芽仙茶。
我想睡覺,他體貼的用仙力焐熱被窩,再幫我捏好被角。
神仙們調侃,人前只會喊打喊殺的戰神,在瑤光殿成了妻奴。
一時間,我都忍不住恍惚,麒風的背叛是不是我的錯覺。
雪停的這一日,麒風身側傳訊玉牌閃爍不停,打斷了這段寧靜的時光。
“沅兒,天兵營有急事需要我處理,等我回來?!?p>
說完,他便匆匆離開。
我沒在意麒風去了何處,也無心再跟著他一路尋去。
正獨處著,一陣刺鼻的桃花香飄進了瑤光殿內。
我抬起冷眸,只見桃姬不請自入,款款走來。
“姐姐,你的臉色怎么如此難看?”
雖是關切的話,可桃姬卻毫不掩藏眼中的幸災樂禍。
她環顧四周一圈,最后坐在麒風的床榻上。
“你來做什么?”我不想和她繞彎子。
“來炫耀啊,看不出來嗎?”桃姬施法變幻出一片金色龍鱗,甜甜一笑,“你看,這是父君贈我的護心龍鱗呢!”
“像姐姐這種有娘生沒娘養的仙子本該被父君放在掌心疼的,可誰叫父君更喜歡我的母妃呢,這一千年來,所有送往天界的稀世珍寶,父君統統給了我。”
桃姬的挑釁,我并未放在心上,冷冷下達了逐客令。
“說完了就請你離開?!?p>
縱使我討厭她,可我即將離開天界,不想再多生是非。
我的冷靜讓桃姬氣急敗壞,她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便拂袖離開。
路過院內的鳳凰樹時,桃姬忽然發出冷笑。
“這樹,著實礙眼?!?p>
我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她抬手凝聚出一抹烈火朝鳳凰樹直直射去!
院內瞬間成了刺目的火海,不僅鳳凰樹燃著熊熊烈火,就連桃姬的仙裙也被燒到了。
“啊——”她在火中霎時痛嚎了起來。
護心鱗發出耀眼金光,一身金袍的父君從天而降。
他沖過去揮滅了火,一把抱住桃姬:“阿桃!”
此時桃姬燒得面目全非昏死了過去。
父君怒不可遏地斥責我:“璃沅,為何不救你妹妹?她身為凡胎仙體,修為低下,你竟眼睜睜看她被火燒死嗎?”
我忍不住辯駁:“她自己縱火引禍上身,為何要怪在我的頭上?”
火是她燃的,樹是她燒的,引火燒身的人也是她自己!
父君眼神一冷,揚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沒規矩,身為天界長公主,你本該以身作則柔善和順,如今這幅模樣,成何體統!自去雷刑臺領罰!”
我咽回喉嚨中的腥甜,還沒來得及說話,桃姬的母親天妃便匆匆趕來。
她看了一眼桃姬,隨即哭著拉住父君:“君上,莫要這般兇沅兒,她只是對我和阿桃有偏見罷了,天界眾仙皆知她是司雪之神,如此處罰恐有不妥……”
“那便剝去她的職位!”父君的聲音落地生霜。
他大手一抬,直接用神力取走我的雪神令牌。
“從今往后,你不再是天界的雪神!”
一群人零零散散來,浩浩蕩蕩的走了。
我沒有辯解的機會,便被他們定了莫須有的罪。
鳳凰樹被燒焦成枯木,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生機。
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松懈下來,眼淚簌簌而落。
同樣是女兒,為何父君對我如此無情?
幼時,我與麒風一同植下鳳凰樹后,父君還和母后親自用仙力為它澆水施肥。
可如今,他滿心滿眼只有另一對母女,還對這棵承載過往美好回憶的鳳凰樹置若罔聞……
我不知道父君為何變心。
我只慶幸,幸好母后走的早。
回攏思緒,我抬手拂過被燒得光禿禿的鳳凰樹,嗓音哽咽。
“鳳凰啊鳳凰,下輩子去人間做一棵普通的梧桐樹,莫要再待在天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