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吳王孫權現在已經有了稱帝的打算,根據我們掌握的諜報,用不了不久,他就會自立稱帝,并且,還會定都建鄴。”
高平接著道,“所以,我們現在過來,等于是提前布局,若真的等到定都建鄴以后再搬到這里,會比現在麻煩很多。”
“原來如此。”
高平把另一條雞腿也撕扯下來,遞給了高箐,“來,吃這只。”
“不了,”高箐擺擺手,“那個......父親吃吧!”
“讓你吃就吃!”高平笑道,“這只燒雞是專門給你接風洗塵的,我平時只喝酒,不吃燒雞。”
“謝謝......父親了。”
高箐接過那只雞腿。
他感覺高平這人還不錯,挺好相處的。
公元229年,東吳黃武七年,吳王孫權自南昌稱帝,改年號黃龍,史稱黃龍元年。
不久,孫權遷都建鄴,封皇長子孫登為皇太子,留守武昌,命征上大將軍陸遜協助孫登,處理南昌事務。同年,封二皇子孫慮為建昌侯。
黃龍二年,吳大帝加封二皇子孫慮為鎮軍大將軍。
公元232年,東吳嘉禾元年,大將軍孫慮因外出被山匪所傷,不久舊疾復發,不治身亡。
愛子去世,吳大帝爆發雷霆震怒,立即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暗害二皇子的兇手捉拿歸案,不久,朝廷便緝拿了山匪,處以鞭笞致死。
高箐是黃武五年來到建鄴的,到嘉禾元年,二皇子孫慮去世這一年,整整過去了五年。
在這五年當中,高箐與高平的間諜生活還算是安安穩穩,無驚無險。
眼下,諸葛丞相正在北伐曹魏,而孫權稱帝后,與蜀漢關系日漸密切,與曹魏勢如水火。
不管是朝堂風向,還是軍事部署,東吳都沒有對蜀漢用兵的跡象。
這也是高平高箐父子這些年得以安穩度日的最大原因。
只是,高平到現在也沒有告訴高箐,他就是高箐的生父。他覺得好像沒那個必要,他也開不了口。
父子二人每天的日常便是開門營業后,高平留在后屋一筆一筆的核實賬目,處理分析一些東吳朝廷與軍方的諜報事宜。而高箐則留在柜臺接待顧客,打理生意。
有時候來了大顧客,猛賺一筆,父子二人還會買上二斤豬肉,改善一下伙食。
高箐跟著高平學會了喝酒,而且酒量還不低。
每次高平喝十碗,他只讓高箐喝五碗,他喝十二碗,就讓高箐喝六碗,但是高箐沒醉過。
高平很欣慰。他覺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老子英雄兒好漢吧!
據高平說,吳主孫權的酒量也是大的驚人,他的臣子們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每一次君臣酒宴,他的臣子們總有喝吐血的。
高平還總是半開玩笑的感慨,若是他打入東吳朝堂內部就好了,萬一哪天孫權宴請群臣,他就可以和孫權比拼酒量,把孫權喝死。
這天夜深人靜,亥時已過。
高平還在拉著高箐喝酒,兩人并不似大多數人那般,一旦喝開了就開始大聲說話,縱聲大笑,相反,他們雖然把碗里的酒當成水喝,卻喝的不急不躁,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談。
他們父子二人似乎都非常享受這種時光,或許這才是一個人該有的人生,該有的天倫之樂。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第一聲敲門過后,間隔了一會兒,又響起了第二聲和第三聲。
“使者來了......”高平皺起了眉頭。
“使者”是往返于孫吳與蜀漢之間的信使,只負責轉達情報和傳達指令,平時都是白天從高平這里取走情報,卻很少夜里來發布指令。
這次使者深夜來訪,必定是蔣琬又要委派他新的任務了。
“箐兒,沒你的事,你回屋睡覺去吧,為父去給使者開門。”高平站起身來,步履如飛的向外走去。
不管高平喝多少酒,但是有人來找他,他立刻就會像是換了一個人,若是聞不到他的滿身酒氣,是不會有人看得出他有半分醉酒的樣子來的。
“喝酒嗎?”
高平邀請使者坐在木桌前,端起了酒壇子正準備倒酒,使者匆忙擺了擺手。
“你千杯不醉,我一杯就醉,”使者垂眸苦笑,“咱們還是說正事兒,交代完我就走了。”
“你說。”
“如今東吳二皇子死于山匪之手,吳主痛心疾首,正在江東招募皇子們的親兵護衛,所以,東曹掾有意讓你家公子去***。”
“什么?”高平的一顆心頓時跌入了谷底。
蔣琬居然讓高箐去東吳朝廷里***親兵護衛!
這個老東西腦子里想什么呢!
這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去送死嗎?
高平陰沉著臉,“你回去轉告東曹掾,就說我高平恕難從命!”
使者怔住了,“為什么?”
高平壓抑著憤怒,“還能為什么?我的身份指不定哪天就會暴露,我兒子在朝廷,他就是想跑都跑不了!換句話說,我兒子還這么小,他現在就出任務,是不是太早了?”
使者嘆道:“你擔心的這些都是多余的,東曹掾說了,你家公子去了朝廷,只是作為一枚暗子蟄伏下去,東曹掾著重讓我跟你說,潛龍勿用,也就是東曹掾不會給他任何任務,你明白嗎?再說你,就算你兒子呆在你身邊,你出事了,他還不是一樣跑不了?所以,你要保護好你自己啊!沒事兒少喝點酒......”
高平送走使者后,一回屋,發現高箐正在收拾碗筷。
“箐兒,你剛才沒睡嗎?”
“沒......”
“剛才我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嗯。父親,謝謝你。”
“謝我什么?”高平愣住了。
“哈哈,”高箐繼續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咱們父子倆這些年假戲真做,你還真把我當親兒子了!”
高平老臉一紅,“你不想去,就別去,有什么事,為父替你擔著!”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蔣叔待我也很好,我這些年衣食無憂,全憑父親和蔣叔了,父親和蔣叔交給我任何任務,我都會去執行的。”
言畢,高箐端著剩菜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