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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來接我那天,我正在浣洗幾個(gè)尼姑的衣服。

來的是繼母身邊的婆子。

我早就沒了賀家大小姐高貴矜持的樣子。

她打量了我好幾眼,才確信沒找錯(cuò)人。

“大小姐,老爺和夫人很想你。”

我驚喜起身,一大盆衣服不慎翻倒在山溪里。

溪流湍急,很快就被沖跑了。

婆子催我快走。

就這樣。

一頂半新不舊的小轎子。

時(shí)隔五年。

將我重新抬回了那個(gè)家。

與謝衍再見,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十五六歲時(shí)的我未曾想到,是這樣的場(chǎng)面。

曾經(jīng)那低眉順眼,跟在我和謝衍身后的苔花,已大不一樣了。

她著一身錦衣,頭戴金簪,手腕上是上好的羊脂玉鐲子。

她本不是精致的容貌,但顯然這些年過得很不錯(cuò),被養(yǎng)得細(xì)皮嫩肉。

她同謝衍站在一處,笑容落落大方。

我出現(xiàn)時(shí),周圍想起竊竊私語聲。

“被退過婚的女人,怎么還有臉來?”

“快走遠(yuǎn)些,小心被她壞了名聲。”

我站在那處,周圍空空蕩蕩。

只有從四面射來的鄙夷的眼神。

這時(shí),苔花下巴抬了抬,笑得溫婉。

“當(dāng)年,是我們家阿衍耽誤了姐姐。”

“姐姐如今還找不到一個(gè)好歸宿,不若讓阿衍納了姐姐做個(gè)貴妾。”

若是五年前,她斷不可能叫我“姐姐”。

可現(xiàn)在,堂堂謝夫人,叫我一聲“姐姐”,還是抬舉我了。

謝衍神色有一瞬間的怔愣。

他輕嘆一口氣,寵溺道:

“又胡鬧,我有你一個(gè)就夠了。”

“你愿意,我還不愿意呢。”

苔花隱去眼中得意,面露惋惜道:“那就罷了。”

有人諂媚道:“也不是人人都能做謝大人地妾室的,那賀姑娘,年老色衰……”

謝衍皺了皺眉。

并非為了我,他只是素來不喜歡這種喜歡溜須拍馬的人。

苔花打斷了他的話:“不要這么說。”

說著,她又看向我:

“不知姐姐歡喜什么樣的郎君,姐姐說出來,我好為你物色物色。”

周圍的人又變得八卦起來。

他們好奇,我這樣的還能挑什么。

好奇我會(huì)不會(huì)沒有自知之明,真的提出什么要求。

即便我從始至終,一言未發(fā)。

我曾是京中貴女表率,又曾因身負(fù)婚約,拒絕了不少男子獻(xiàn)殷勤。

我落到如今的境地,好像所有人都很高興。

他們眼神中帶著譏諷,等待著一出好戲。

正在這時(shí),有人突然高聲道:“不知衛(wèi)將軍這樣的,賀小姐看不看得上啊?”

話音落下,頓時(shí)有人笑了起來。

不為何。

就因那衛(wèi)燎原,不是我高攀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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