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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不要和我結(jié)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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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雪枝深感壓力很大的,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燃,乳白色的霧氣繚繞在二人中間,柔和了對面男人的棱角,讓她稍稍放松了一點點。
對面的男人,禪院甚爾,一個身高180,一個人能裝下兩個她的高大男人,于現(xiàn)在,8月12日下午3時向她說出了類似求婚的話題。
但問題是她們的相識也是在今天下午2時開始的。
二人通過同一個朋友認(rèn)識的,見面后朋友就擠眉弄眼的走了,徒留雪枝面對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然后對方就開口了。
至于她為什么認(rèn)為只是類似求婚的話題,而非真正的求婚。
則是因為對方鋪墊的那一些話,稍微總結(jié)一下,與其說是要結(jié)婚,不如說是他出錢,讓雪枝幫他照顧兒子。
可是這種工作找個保姆不是更好嗎?
總感覺對方有個什么自己理解不了的腦回路,雪枝深吸一口煙,嗓音沙啞的開口:“不好意思,我先確認(rèn)一下,你讓浜口約我出來,就是為了這個?”
禪院甚爾點頭。
伏黑雪枝的頭更疼了。
“請問你知道這世上有一種職業(yè),叫做保姆嗎?”
禪院甚爾考慮了一下回答道:“我前兩天見過你,接女兒放學(xué)。”
伏黑雪枝一愣。
前段時間她因為工作忙忽略了女兒,所以工作結(jié)束后決定好好補償一番。
兩天前她特意給幼稚園文憑的女兒津美紀(jì)請假,帶她出去好好玩了一天。
白天去的游樂園,下午路過公園時又在那里耗費了很長時間,因為當(dāng)時太陽快要下山,公園里的孩子都回家了。
雪枝就和津美紀(jì)一起坐在公園的沙坑里,陪著女兒堆城堡,捏小人。
津美紀(jì)很開心,看著女兒開心的笑臉雪枝也很開心。
禪院甚爾就是在公園看到的伏黑雪枝。
穿著整齊干凈的女人坐在臟兮兮的沙坑里,提著水壺和兩三歲的女孩玩泥巴,玩的還很高興。
弄臟了精致的妝容與漂亮的衣服,但是笑的很開心。
然后巧合的,他認(rèn)識的浜口也認(rèn)識對方。
據(jù)浜口所說對方名叫伏黑雪枝,一年前剛和丈夫離婚,是個志怪小說作家,目前獨自一人帶著女兒生活。
總而言之禪院甚爾覺得,那天下午看到的,會在公園里陪著女兒玩臟兮兮的泥巴的女人,應(yīng)該挺會照顧小孩的,起碼比他會照顧。
伏黑雪枝:“……”
她清清嗓子:“首先感謝你對我作為母親的認(rèn)可,其次我拒絕。”
但凡換一個人,敢對第一次見面的她說這種話,她都要給對方一個大逼斗,讓對方理解一下什么叫冒犯。
但禪院甚爾不行。
除了對方長的足夠帥,這能稍微抵消一下來自異性的冒犯外。
更重要的是對方的身材看起來一個能打自己一百個。
伏黑雪枝暫時不想在第二天看到類似[志怪小說作者疑似與人當(dāng)街發(fā)生矛盾,被暴打,小說拖更]這種新聞。
然后再接到作為律師前夫的電話,詢問她是否需要接受法律援助。
禪院甚爾還想說什么,伏黑雪枝卻突然死死咬住嘴里的半截香煙。
她瞳孔驟然縮緊,略微有些顫抖的看向禪院甚爾身后。
那是一個約有三米高的生物,深綠色的皮膚,比野獸還要夸張的獠牙,六只眼睛四處旋轉(zhuǎn),紫的發(fā)黑的指甲仿佛帶有什么劇毒,口水順著嘴巴滴答、滴答。
又來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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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雪枝的人生路線和所有普通人沒有任何區(qū)別,要說唯一的與眾不同,就是她自小能看到這種非人類生物。
如同神話中的妖魔,志怪小說的精怪,都市傳說的惡靈,包含了所有丑陋的,詛咒一樣的東西。
但奈何她的父母都是過于堅定的無神論者,從不相信她的說辭。
周圍也沒有一個人能看到這種東西,這導(dǎo)致伏黑雪枝一度對自己的精神產(chǎn)生懷疑。
直到小學(xué)五年級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一只怪物殺死了一個人,那個人甚至不清楚自己因何而死,才終于認(rèn)識到并不是自己的精神問題,這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周圍人看不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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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看到咒靈以后,伏黑雪枝開始有意識的研究周圍這些生物。
總體來說一般人碰到這些東西的概率并不大,而且這些東西有很大一部分也只是如同大號蟲子一樣,殺傷力也不強。
如果伏黑雪枝能忍得住惡心,用打蟑螂的手法同樣能解決。
但再有一些如同人類,甚至比人類還要高大的東西就不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能看到這些東西的原因,她遇到這玩意的概率總比別人要高得多,但她也學(xué)會在不暴露自己能看到的同時,不動聲色的躲避這些東西。
也正因為一直能看到這東西,她最后才會成為專寫志怪小說的作者。
總而言之這么多年,艱難的活了下來。
偶爾情況允許下,還會搭救一些看不到這東西,并即將遇險的普通人。
雪枝看著面前丑陋的東西,緊緊咬著牙齒,思考用個什么理由離開咖啡店,并將所有人叫出去而不被當(dāng)做神經(jīng)病。
煙上的火星落在腿上,燙的她一個激靈,隨后猛地站起來,抬手砸壞了包間墻上的火警報警器,越過桌子拉起禪院甚爾:“快走!”
結(jié)果對方巍然不動——她沒拉動。
這就有點尷尬了。
禪院甚爾奇怪的看著對面女人的表情突然僵硬,以及之后一系列突兀的動作,順著對方的視線,恍然大悟:“你能看到咒靈?”
“什么?”
雪枝轉(zhuǎn)頭。
隨著報警器尖銳的鳴叫,天花板灑下水花,禪院甚爾的身上也爬出一只毛毛蟲一樣丑陋的東西。
他從那東西的嘴里抽出武器,手起刀落,那恐怖的怪物不甘心的嘶吼著消失……
細密的水珠淋了雪枝一頭一臉,嘴里的香煙也被徹底打濕。
她卻不在乎這件事,而是震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你知道這是什么?你有辦法應(yīng)對這東西?!”
找到報警源頭的店員帶著火警沖進來,但屋內(nèi)顯然找不到一點火星存在的痕跡。
“這……”
面對火警的詢問,知道現(xiàn)在不是聊天的好時候,雪枝清清嗓子說道:“抱歉,我最近有點精神衰弱還以為著火了呢。”
“什么?!!”
虛驚一場,雪枝被咖啡店老板和出警眾人一頓批評教育,本人態(tài)度良好的道歉,最后踏著月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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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甚爾有點意外,隨便找個人竟然是能看到咒靈的。
但看對方那個樣子,應(yīng)當(dāng)對咒術(shù)界根本不了解,也沒有任何應(yīng)對的辦法。
雪枝甩甩半干的頭發(fā),繼續(xù)之前咖啡店的話題:“你說那是咒靈對吧,你能消滅那些咒靈?如果比白天那種強上三四倍的呢?”
禪院甚爾輕笑:“那也算不上什么強大的詛咒。”
看對方那自信的樣子雪枝就清楚了,她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同意了。”
“什么?”
“你說的給你兒子做保姆,不是,做后媽的事情,我同意了。
但我有個條件,我不用你出撫養(yǎng)費,只要你以后能把出現(xiàn)在我身邊的咒靈解決掉就行。”
“以及。”
女人抬頭輕笑的看著他,月光下的長發(fā)反射著綢緞般的光色:“我拒絕改姓。”
“啊。”禪院甚爾低沉的嗓音響起:“沒關(guān)系,正好我也不喜歡自己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