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禾聞言,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眸中的冷意卻愈發(fā)重了。
顧清淮一番話,不僅給了白婉容一個好名聲,更得了民心軍心,民眾贊嘆他有情有義,軍士們也會為此更加忠心,簡直是一箭三雕。
偏偏,這樣聰明的算計,卻是對著最親密的枕邊人。
一旁的白婉容聞言,紅了眼眶,怯怯地開口道,“將軍爺?shù)暮眯模菽锩靼祝@是否太給夫人添麻煩了?容娘實在是不敢……”
說著說著,神色哀戚,捂住胸口,裝死不經(jīng)意地露出掛在頸間的玉佩的一角。
蘇允禾驀地瞪大眼睛,喉頭涌上一股腥甜,卻被她極力地控制住,不肯失態(tài)分毫。
那玉佩蘇允禾怎么會不認識,那是她費了極大的精力和價錢自外邦運送回來的暖玉,又請了匠人日夜趕工雕琢而成,即便是冬日刺骨冰寒中依舊是觸之溫潤,貼身戴著可溫養(yǎng)筋骨。
暖玉難得,因此,哪怕蘇允禾自身十分畏寒,卻還是全部給了顧清淮,只盼著在她不在他身邊時,能為顧清淮抵御一些塞外的苦寒。
沒想到,卻是被如此輕易地借花獻佛給其他女子……
蘇允禾捏緊了手指,指甲刺破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卻讓她頭腦愈發(fā)的冷靜。
“這是說的什么話,你的夫君救了將軍,你便是我們將軍府的大恩人,絕不能虧待了你和腹中的孩子。”蘇允禾面上不露絲毫的情緒,語氣平靜。
如此得體的回答,有種看穿一切的淡然,反倒是讓白婉容措手不及。
她確實動了心思,特意在蘇允禾面前露出顧清淮的貼身玉佩。
白婉容不信蘇允禾看了會毫無感覺,若是她被刺激到人前失態(tài),便會讓圍觀眾人覺得她善妒多疑,連夫君救命恩人的遺孀都容不下,成為京城的笑柄。
可蘇允禾卻如此平靜,讓白婉容猜不透她的心思,她只是那樣無喜無悲的看著她,似乎任何齷齪心思在她澄凈的目光下都會無所遁形。
白婉容的心沉了沉,蘇允禾依舊是那樣難以應(yīng)付,她的手不自覺地停留在微微凸起的小腹處,但,她也有她的倚仗。
顧清淮見一切順利,松了口氣,隨即,輕輕地擁了一下蘇允禾細瘦的肩膀,語氣親昵,“本來還擔(dān)心你不愿,一應(yīng)事宜便勞煩夫人了。”
說著,也不顧其他人在場便想要牽住蘇允禾的手,只是,才觸及到她纖細的指尖,便感到一陣冰涼。
顧清淮忍不住地皺眉,“怎么手這般涼?之前的暖玉怎么不用上?”
蘇允禾聞言,不由得感到幾分諷刺,她不著痕跡地將手抽了回來,“暖玉難得,為了其功效不減,只雕琢了一塊給你帶著。”
顧清淮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多了一抹赧然,“夫人向來是心疼我的。”
旋即,也不顧蘇允禾的躲閃,強硬地將女人冰冷的手放進手心,用自己的體溫暖著。
可蘇允禾絲毫感覺不到暖意,反而是身上的冷意愈發(fā)重了,眼前不住地發(fā)黑,走著走著,竟然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在地上。
顧清淮連忙將人扶住后,只見蘇允禾面色蒼白如紙,平日里瑩潤的唇瓣也沒了絲毫血色,不免有幾分心慌,“夫人可是寒癥發(fā)作了?”
蘇允禾自小身子骨便弱,后來隨著顧清淮東奔西走,又為救他中毒后,便留下了無法祛除的病根,若是受了寒或是情緒上大起大落,便會引發(fā)寒癥,發(fā)作起來,四肢百骸如被蟲蟻啃噬,痛不欲生。
顧清淮見狀,也顧不得其他,一把將蘇允禾抱了起來,“快去傳府醫(yī)!”
蘇允禾感到顧清淮的氣息包裹住她,掙扎著想下去,但身子卻實在是虛弱,只能任由男人左右。
白婉容在二人身后,看著這無比和諧的畫面,差點擰碎了手中的帕子,但周圍的人太多,她的身份尷尬,便也只能作罷,低眉順眼地也跟著進了府。
顧清淮抱著蘇允禾回了她的聽雨閣后,府醫(yī)也匆匆地趕來。
為蘇允禾把脈后,府醫(yī)擦了擦額頭的汗,“夫人的寒癥是頑疾,想來是見到將軍回府情緒激動了些才導(dǎo)致發(fā)作,我這便開一些滋養(yǎng)的藥方……”
顧清淮正用絲帕擦拭著蘇允禾面頰上的冷汗,聞言沉下臉色,“你的藥吃了多久了,一點作用都沒有,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夫人受苦?”
“是屬下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