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硯舟也刷到了這條朋友圈。
他看著照片邊角處露出來的帶著戒指的手,滿心寥落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這枚戒指,原本是屬于他的。
這碗魚湯,本來也是煮給他的。
可如今一切成空,他什么也沒有,只剩下一室冷清。
究竟是哪兒出錯了呢?
馳硯舟想不明白,只能借酒澆愁。
微醺后,那些壓抑的禁忌感都釋放了出來,他忍不住給姜慕情打了電話。
打到第四個,才終于接通了,耳畔只有一道淺淡的呼吸聲。
他昏昏沉沉地聽著,嗓音沉悶。
“阿情,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一次次無視你,對不起。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嫁給我小叔,也不過是在和我置氣,對不對?”
“你和他離婚,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答應你,婚禮、婚戒、婚紗,我都會補給你的,以后會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
他低聲喃喃,將那些難言的心緒一一說了個干凈。
可對面始終未發一言。
這無止境的寂靜,讓馳南奕有些心煩意亂。
“阿情,你怎么不說……”
“老公,吹風機呢?”
聽到手機里隱隱約約的熟悉人聲,馳南奕的呼吸都停住。
下一秒,他聽到了馳硯舟的聲音,近在咫尺,異常清晰。
“稍等,我拿來給你。”
一句溫柔回應后,語氣陡然變得冰冷。
“馳南奕,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給警局一個交代,而不是冒犯被你再三傷害過的小嬸。”
嘟地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馳南奕的心,止不住地往黑夜里墜去。
另一邊,馳硯舟正拿著吹風機給姜慕情吹頭發。
她一邊擦著面霜,一邊隨口問起。
“剛剛有人打電話嗎?”
馳硯舟點了下頭,如實相告。
“馳南奕又喝醉了,打電話來發酒瘋,我替你教訓了一頓。”
教訓?
這個詞用在馳南奕身上,姜慕情總覺得有些違和。
可想起她和他現在是嬸侄關系,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種一朝龍在天的奇妙感,忍不住想問個明白。
“聽你的口氣,好像經常教訓他一樣,可你不就比他大六歲嗎?”
看到她臉上的好奇,馳硯舟輕笑了笑。
“他上幼兒園時太調皮,故意拖走椅子,害得老爺子摔了一跤,骨折住院半個月,我狠狠收拾了他一頓,從那以后,他看到我就像耗子見到貓一樣。”
原來是留下了心理陰影啊。
姜慕情總算明白了原因。
“他那么怕你,你又是怎么看他的呢?”
馳硯舟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許多復雜的情緒。
沉吟許久,他才斟酌著給出了回答。
“太意氣用事,不夠成熟,難堪大任。”
倒是一個很中肯的評價。
對馳硯舟這一語中的的看人眼光,姜慕情有些驚嘆,不禁想問問他對自己的看法。
這一次,他猶豫了更長時間。
“聰明,理智,果決,最重要的是,眼光不錯。”
活了兩輩子,姜慕情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些詞評價自己。
可只有她知道,這些都是她用血淚換來的教訓。
被冷暴力的七年婚姻,慘死的女兒,纏綿病榻、郁郁難平的生活……
哪怕都已經是遙遠的從前了,可只要一想起,姜慕情始終心有戚戚。
她靠在馳硯舟懷里,聽著他的心跳聲,才慢慢將那些情緒排解消化了。
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