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新郎的胸花摘下來,遞到妻子柳如煙的手里后,我沒再理會她和周圍人微妙的表情,徑直離開婚禮酒店。
一直到出了門,柳如煙都沒有追過來。
身后傳來如雷般歡呼的掌聲,她和周子軒被人群簇擁著上了臺。
我知道這并不是失誤。
而是周子軒給我的挑釁。
可惜柳如煙看不出來,或者是她已經(jīng)看出來了,卻故意縱容。
換作以往,我可能會很難過,可現(xiàn)在,我的心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
干脆回家補了個回籠覺。
柳如煙不喜歡麻煩,所以婚禮從頭到尾都是我在忙前忙后。
為了讓這次婚禮不出錯,這段時間我一下班就準(zhǔn)備,每天認(rèn)真選酒店,熬夜選喜帖,選伴手禮……昨天為了效果,我還彩排到了凌晨,到現(xiàn)在心臟都在疼。
現(xiàn)在想想,挺不值的。
早知道,自己也敷衍敷衍得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我就被柳如煙打來的電話驚醒了。
「齊墨,婚禮結(jié)束了,你人呢?」
聽著對面輕快的嗓音,感覺有些好笑,自己早就回來了,她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或許不是沒發(fā)現(xiàn),只是心思不想花費在我身上罷了。
我打了個哈欠:「在家呢?!?/p>
對面沉默了半秒。
「齊墨,你是不是還在因為婚禮的事情生氣?」她像往常一樣明知故問。
但她這次猜錯了,我確實沒生氣,只是覺得有些無聊。
「沒有?!刮胰鐚嵉馈?/p>
她根本不信:「我知道你有怨氣,但我也是為了公司著想?!?/p>
「今天來的賓客很多都是合作伙伴,他們?nèi)绻吹轿覀冞B照片都能放錯,恐怕會質(zhì)疑我們的實力,我這也是不想讓你成為笑話?!?/p>
「子軒今天壓力也特別大,你都不知道今天別人是怎么灌他的,他替你擋了這么多酒,你要感謝他才是?!?/p>
我覺得好笑。
懷疑是不是有人趁著婚禮的時候人多,把她的腦子給偷了。
不等我說話,一旁傳來周子軒乖巧的嗓音:「如煙姐,你別這么說,這些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沒有應(yīng)不應(yīng)該,你這次應(yīng)急做的很好,改天我會讓財務(wù)給你加工資。」
「謝謝如煙姐?!?/p>
兩人一唱一和。
我聽得反胃,但也習(xí)慣了。
柳如煙一直無條件的寵著周子軒。
在公司,別人都要叫她柳總,只有周子軒可以叫她「如煙姐」,其他人在公司犯一些小錯就要被柳如煙罵得狗血噴頭,可周子軒在公司闖再大的禍,柳如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一個月前,因為周子軒的失誤,毀掉了公司上千萬的合作。
全公司都憤憤不平,結(jié)果柳如煙為了平息大家的怒火,連商量也沒有,把這個錯誤甩到我的頭上,扣掉我一年的工資。
我生氣的找到她,她卻一臉無所謂:「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因為一件小事跟我計較?」
「這點錢對你來說又不算什么,但子軒條件差,扣他的工資他之后還怎么生活?」
「實在不行,我補償你行了吧?」
這次的婚禮,就是她給我的補償。
見我沉默,柳如煙嘆了口氣:「齊墨,你能不能學(xué)一學(xué)子軒?人家年齡比你小,還比你懂事。」
「出了問題,他一直在積極想辦法解決,甚至人家為了婚禮辦的圓滿,把自己的爸媽都請過來了?!?/p>
「你沒爸媽,來不了就算了,遇到事情,你總不能一生氣就拒絕溝通,扔下爛攤子就跑吧。」
聽到她提起我爸媽,我忍不住嗤笑。
她小時候家里著火,只有她自己在家,我爸為了救她,闖進火里被燒成重傷,搶救無效去世,我媽也因為悲傷過度,早早撒手人寰。
我媽去世那天晚上,她抱著痛哭的我,一遍遍的跟我許諾,說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這才不過八年,在她嘴里我爸媽的死反倒成了我不如周子軒的缺點。
換作以往,我已經(jīng)情緒崩潰和她大吵一架了,但現(xiàn)在,或許是柳如煙為周子軒做的荒唐的事太多,我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所以心里竟出乎意料的平和。
「你說的對,是我錯了?!刮业吐暤馈?/p>
或許是聽我語氣平靜,柳如煙態(tài)度也緩和了幾分。
「錯了沒關(guān)系,知錯就改就好了,只要你跟子軒道個歉,這件事……」
不等她話說完,我淡聲打斷。
「你誤會了。」
「我的意思是,當(dāng)初我不該來找你,也不該和你先領(lǐng)結(jié)婚證,更不該讓我爸救你這個白眼狼。」
柳如煙愣了一下,惱羞成怒,尖聲朝我質(zhì)問:「齊墨,你這是什么意思?」
聽到她生氣,我沒再像過去那樣低聲下氣的跟她道歉,哄她。
而是語氣平和。
「柳如煙,我們離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