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辰拿起了獎章。
攥在手里，他才知是那樣的沉，沉到他的心里。
又是那樣的輕，輕得他一只手也能拿起。
陳局又諄諄囑咐他。
“7月15號，我們會舉行不公開的葬禮，為了保護你，我們不能在你父親的墓碑上刻他的名字，希望你能理解。”
陸明辰自然懂，因此他只是再次誠懇地道了聲謝，又向陳局鞠躬。
“我理解，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不遠萬里，將陸父帶回他身邊。
陸明辰帶著遺物回到家，妥善安置好，才打開手機買了7月13號的火車票。
從北京到云南，足足35小時的火車，他要去送父親最后一程。
那一天，也是他離開庇佑了自己十年的方家的日子。
……
之后的幾天，陸明辰每日早起去圖書館查閱和警察有關的書籍。
不再像從前那樣黏著柳如煙，反而讀書的勁更足了。
這天，大院的同學在微信說，要提前去各個大學“踩踩點”。
陸明辰很是心動，拿了一沓警校資料，便出門和他們匯合。
沒成想在門口撞上了柳如煙。
柳如煙好幾天沒見到他，乍一下見了，卻見他打了聲招呼就要走。
便情不自禁皺起了眉：“你要去哪？”
陸明辰腳步一頓。
下一秒，門口響起女同學清脆的聲音。
“陸明辰！快點！”
陸明辰誒了一聲，回頭便對上柳如煙不知何時已經(jīng)冷下去的眼。
他本來高興的情緒也不自覺拘謹起來：“我出去逛一下，馬上回來。”
柳如煙卻嚴肅教訓道：“就算高中畢業(yè)了，那也得先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少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亂七八糟幾個字她說得特別重。
陸明辰怔了一下，臉色驟然發(fā)白。
他知道柳如煙這是在敲打自己。
他告白那天，不僅撞破柳如煙和沈彥接吻，他對柳如煙的暗戀也以一種最不體面的方式暴露。
也許從那以后，在柳如煙眼里他就像個見人就想談戀愛的‘戀愛腦’了吧……
陸明辰抱緊手里的資料，擠出一句話：“我知道了。”
就在柳如煙目光即將落在那資料上時，沈彥一下從她臥室里冒出來，笑著道：“你怎么這么啰嗦？”
一句話，陸明辰便見柳如煙面上的嚴肅溶解為無奈，上前牽起沈彥的手：“還嫌我啰嗦了？你就會管教我。”
他們就這樣在他面前，無比自然地進了臥室，然后關上了門。
陸明辰苦澀一笑，轉(zhuǎn)身走了。
好在之后的大學“踩點”之旅很是新鮮，他刻意把柳如煙忘在腦后，倒也沒那么難過了。
時間很快，來到6月25號。
這天，是全國高考出成績的日子，方家一家人都聚在客廳。
唯獨柳如煙不在。
方母給她打去電話：“如煙，今天是阿辰高考成績出來的日子，你怎么還沒到家？”
柳如煙淡然的聲音順著手機外放，響在陸明辰耳邊：“媽，今天是我和沈彥的一百天紀念日，我就不回來了。”
方父‘嘿’了一聲：“這可是你弟弟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柳如煙冷淡地嗯了一聲，無所謂般開口：“成績就在那里，我在不在有什么區(qū)別？”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方母拿著手機，不滿抱怨：“這家伙，有了老公忘了娘，連弟弟都不要了。”
陸明辰這才回過神來，勸道：“姐姐說得對，成績就在這里，她在不在沒什么區(qū)別的……”
他聲音越說越輕。
最后那句話，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畢竟，他今后的人生，也不會再有柳如煙的參與。
他要習慣她的缺席，就從這一次開始也不遲。
陸明辰回過神來，將情緒壓下。
笑著說：“叔叔阿姨，我們查成績吧。”
因為大量人同一時間涌入網(wǎng)站，他輸完賬號和密碼后，網(wǎng)站還刷新了好長時間。
終于。
網(wǎng)站加載完畢，成績一點點地顯露出來。
——652。
陸明辰難掩激動的笑了。
這個成績上中國人民警察大學，足夠了！
隨著心臟穩(wěn)穩(wěn)落地，方父也難得露出了笑容：“看來咱們家要出第四個軍人了。”
陸明辰卻沉默了。
半響，他抬眼看向方父，堅定的開口：“叔叔，我準備考中國人民警察大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