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覺得自己多想了,啞聲應道:“嗯。”
在離開時,謝凜昭也沒有全然忘記施采芙的身孕,囑咐:“我吩咐大夫來替你診脈。”
言下之意,她就不要自己找郎中了。
要是鬧得旁人知道,對謝凜昭的名聲不好。
“芙芙知道了。”施采芙乖巧地應了。
紅胭有些猶豫:“小娘,那我還要去找郎中開藥嗎?”
“找。”施采芙看著駛遠的馬車,回答得斬釘截鐵。
侯府上下早就被孟茯錦牢牢握在手里,她把持著一大家子的用度,施采芙這邊請大夫,根本瞞不過她。
所以施采芙不放心。
紅胭感覺眼前的小娘一夜間變了似的,以往對二爺?shù)脑捨菑模F(xiàn)在卻也學會了陽奉陰違。
可能見到胥哥兒就好了。
紅胭這么想著。
直到午膳都結束了,也沒見胥哥兒的身影。
紅胭不禁有些著急,“胥哥兒怎么還沒來?”
“急什么?”施采芙依偎在美人榻,旁邊的小桌擺了盤橘子,手指細細地剝著,看不出分毫的著急。
紅胭愣了下:“小娘,你不想胥哥兒嗎?”
想?
施采芙抿了下唇。
胥哥兒被送走已經(jīng)兩個月了。
她從未跟他分開這么久過,所以在胥哥兒送走的第十天就按耐不住去找他,給他送熬了好幾夜縫制的秋衫。
結果胥哥兒冷冷道:“你別來找我,也別說是我娘,若是讓其他人看見,我就沒法上謝家的族譜了。”
至于秋衫,最終也是沒送出去的。
施采芙沉浸在回憶里,突然聽見紅胭欣喜道:“來了來了,胥哥兒來了。”
她聞言轉過頭,便瞧見院子里走來的那道小身影。
一個恍惚,與夢里殺她的那道身影重疊。
施采芙嚇得手一抖,手里的橘子掉了,她忙俯身去撿,卻見橘子骨碌碌滾到了一雙織錦皂靴旁。
施采芙木木地抬頭。
就見那與謝凜昭有七分相似的小臉,居高臨下,眉目不悅看著她:“我上次不是說了,你不要和我見面。你居然纏著父親,讓我來見你,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娘,還盼不盼著我好了?”
連語氣和謝凜昭一模一樣。
只是聲音稚氣得不行。
施采芙的心早寒如篩子,四處漏風。
她重新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著他道:“我沒說,是你父親提的,我拒絕不了。”
謝云麒怔了下,烏黑的圓眸里劃過一絲茫然。
他終究還是個孩子,以為是娘鬧著要見他,但娘說是父親提的。
所以他一時想興師問罪的話說不出來了。
他就傻愣愣站在原地,等著施采芙說話。
施采芙兀自拿了個橘子重新剝。
謝云麒見她剝完,自然而然地伸出手,那黃澄澄的橘肉卻沒有落在他的掌心,而是被女人塞進了自己的唇里。
施采芙吃完,才看了他一眼:“你也要吃?”
謝云麒感覺有些丟臉,小臉直接垮了下來,別過頭:“不要!族學里的先生說了,君子不可貪口舌之欲。”
他最后一句話說得有些驕傲,瞥了施采芙一眼,想等施采芙主動詢問,然后他可以顯擺一下自己在族學里學的東西,
但施采芙只是平靜地點點頭,又自顧自地吃起來,從頭到尾不搭理他。
謝云麒坐不住了。
“娘,你怎么回事?”
施采芙這才抬起頭,幾分訝異道:“你怎么叫我娘?之前不是說好,我們要裝不認識,不然讓別人聽見可不好了。”
“我……”謝云麒一下臉都漲紅了,支支吾吾半天,突然想到什么,大聲道:“這又沒有別人!對!這沒有別人!所以我可以叫你娘!你也不可以裝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