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被休,咱們可以上位了。”
施采芙正對著收拾好的金銀細軟發呆,丫鬟紅胭一路小跑的賀喜聲將她扯回了神。
“你說什么?”她的水眸霧茫茫的,仿佛收了場浠瀝瀝的春雨在里面,瀲滟浮光。
紅胭心道了句難怪二爺愛得緊,連她瞧著都心里軟得一塌糊涂,趕忙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說出來。
“二爺不是要把胥哥兒過繼到侯夫人的房里做嫡子嗎?誰知侯夫人不樂意,要跟二爺和離,二爺直接惱了,要無子為由,休了她!”
“依我看還得加個善妒!誰家男人沒有三妻四妾,獨獨她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拖著你不能入門就算了,連那些通房都被遣散了!”
“可憐那些通房伺候過主子,再嫁不了清白的好人家,還有咱們的胥哥兒,至今不能認祖歸宗,本來二爺還想哄她過繼的,現在她自己愿意退位,是最好的。”
紅胭忿忿不平地數落著那位侯夫人的不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施采芙吮著紅唇,皎白的小臉沒有了半分血色。
跟她夢見的一模一樣。
謝凜昭說自有法子將孩子胥哥兒過繼到孟氏的房里。
但那位侯夫人哪里是好哄騙的。
胥哥兒的事最后暴露了,連著她的身份也被眾人知曉,侯府只能將她抬進了府。
施采芙做妾后的日子并不好過,她無依無靠,唯一能做得就是緊緊抓著二爺的心,日日與侯夫人爭斗。
侯夫人便轉頭拿著父兄的軍功,求皇帝賜了道和離的圣旨,又高嫁王府。
侯府很快被打壓得喘不過來氣,最后丟爵抄家,而施采芙被親兒子一條白綾索了命,臨死前只聽見胥哥兒的怒吼:“為什么我的娘是你,不是嫡母!”
施采芙仿佛又被夢里的白綾絞斷了脖子,呼吸不過來,一把攥住紅胭的手,如泣如訴道:“紅胭,我們逃吧,這侯府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連她當成眼珠子疼的胥哥兒,都成了殺她的劊子手!
“小娘,你胡說什么呢?莫要被二爺聽見了。”
紅胭嚇了一跳,見施采芙哭得抽抽嗒嗒的,白玉尖尖似的瓊鼻都哭紅了,又忍不住心疼道:“小娘,我知曉你因為胥哥兒過繼的事傷了心,但現在好了,侯夫人要被休了,咱們帶著胥哥兒直接回侯府,二爺這么疼你,肯定舍不得叫小娘做妾。謝老夫人就算不念在過往謝施兩家的情分,也會看在胥哥兒的份上,也會認了你的!母憑子貴!胥哥兒可是侯府唯一的血脈!”
施采芙只拼命搖著頭,貓兒似的嗚咽:“二爺嘴上說疼我,但嫌我身份低,連胥哥兒都不肯讓我養,又怎么可能叫我做正房。還有胥哥兒,一聽要做嫡子,連娘都不肯叫我了,說怕以后露了嘴,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上一世還是他親手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哪有什么母憑子貴。
從來都是母貴,子才貴。
孟茯錦有著父兄拼了命掙來的富貴,所以注定是高門大戶的主母。
施采芙是小娘生的,所以她也是做小娘的命。
她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含恨而終,再睜眼竟是回到了二爺要設計胥哥兒過繼的這一年。
這次她寧死都不要招惹那位侯夫人了。
不!
連整個侯門都不能沾。
她不爭了,什么都不爭了。
她要跑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