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怎么樣。
我就是忍不住,就是覺得委屈。
就是想狠狠撕破籠罩在我生活里這層偽裝的皮。
我和陳牧禮是大學同學。
我們在一次學校活動中相識、相戀,畢業第二年結婚,轉年生下了女兒眉眉。
一切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我偏外向,活潑愛笑,喜歡與人打交道。
他偏內向,研究能力是業內頂尖水平,但因不擅社交,事業上始終沒有太大起色。
我覺得他實在屈才,就發揮自己公關本領,通過自己領導認識了他研究所的大領導。
那段時間,我天天早起做烘焙甜點,跨越半個城區去送給愛吃甜點的領導母親。
我做這些事時,陳牧禮是很不屑的。
“我的能力有目共睹,犯得著去做這種不上臺面的事嗎?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倒讓我里外不是人!”
我小心翼翼維護他學者的驕傲,誠懇承認自己行為莽撞,又笑著說:“失敗了也沒關系啊,就當尊老愛幼,我能認識這樣的領導,對我自己的事業也有幫助的。”
大領導很欣賞我做事的韌性,再加上陳牧禮的確業務能力出色,在一次關鍵競聘時主動為他背書,在研究所沉寂五年的陳牧禮終于迎來了他職業生涯中該有的提拔。
他的工資獎金水漲船高,但因為一手抓研究一手抓管理,工作也變得日益忙碌。
家里無人照顧,眉眉正處在成長關鍵期。
我們倆經過商討,決定由我從主要崗位上退下來,擔任閑職,從而有更多時間照顧家庭和女兒,也能全力支持他的事業發展。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去幼兒園接眉眉時,媽媽們湊在一塊聊天,她們一致認為我家是當代幸福家庭模板:
初戀成功有感情基礎,丈夫事業有成,自己工作清閑,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
我感到幸福又滿足。
雖然在單位看到當初不如自己的同事升職加薪偶有唏噓,但我對自己說,家庭是經濟和命運的共同體,雖然自己放棄了一些東西,但對于家庭是最優解。
這就夠了。
第一次看見“東方夏”這個名字,是在書桌的一份研究報告上。
落款兩個名字:陳牧禮、東方夏。
我把熬好的養生茶遞給陳牧禮,開玩笑說:
“你們兩個名字還挺搭,光看名字就能腦補一場纏綿悱惻的愛恨情仇。”
我那時被蒙在生活的謊言中恍不知覺,并沒有留意到他目光落在“東方夏”幾個字上時,一閃而過的溫柔。
“人家未婚女同事,別亂開這種玩笑。”
他垂眼,移開了那份報告,淡聲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