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地間的田埂上,金色的麥浪隨著夕陽層層交疊,散發陣陣麥香。
一群朝氣蓬勃的大學生,站在田間拍照。
“婆婆,方便幫我們拍張合照嗎?”
我接過手機幫他們拍了一張合照,照片中的她們穿著潮牌,臉上洋溢青春的氣息。
我有些不解,城里那么好的風景,她們為什么回來這種小地方。
一位粉色頭發的女孩向我解釋:
“婆婆鄉村的美和城里的美不一樣,人不能一直困在同一個地方,總該到處去看看,不然豈不是白活一場?”
女孩的話讓我初夢初醒,曾經我的夢想便是游遍祖國的大好河山。如今,我卻自己將自己困在了柴米油鹽里。
臨走時,女孩遞給我兩顆糖,甜甜地說:
“婆婆你真好看,我可以和你拍張照嗎?”
一瞬間,我愣住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有人夸我好看了。
或許女孩只是出于禮貌,但此刻我打心里感到開心。
學著女孩的樣子,我擺出剪刀手的姿勢,拍下了今年第一張照片。
離別時,兩手空空的我,送給了女孩一束金燦燦的小麥。
告別女孩后。
我抱著大黃在麥梗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夜色覆蓋田間,腦海不斷重復女孩的話。
這么多年來,我從未如此清醒。
家里沒有一個人來尋我,可我卻毫不意外,因為這就是我曾深愛的家人。
回家時,兒子一家坐在電視機前其樂融融。
趙志文蜷在躺椅上看著我,譏諷道:
“一把年紀還出去浪,咋不浪死你!還不趕緊去給我燒洗腳水。”
沒有說話,我默默進廚房燒起水。
順手將衣簍里的臟衣服塞進洗衣機,衣服很多,我并未注意到里面夾著一條不能機洗的真絲旗袍。
回到里屋拿出手機時,我發現白天忘記掛斷和那位主播的連麥。
此時我的后臺私信,已經炸了鍋。
主播慷慨激昂地替我痛斥家人,并且詢問我什么時候出發,想去哪里,他可以替我規劃路線。
在我熱淚盈眶時,屋外傳來趙志文的尖叫怒罵:
“宋水娟!***是豬嗎?阿芬的衣服要手洗,誰讓你塞洗衣機的。”
“你是喂豬的時候,腦子被豬吃了嗎?”
接著是兒子兒媳的聲音。
“媽!你怎么回事?怎么現在這點小事都干不好。”
“我就說你媽心眼子多,你還不承認。”
我緩緩攥緊手機,眼前是層層交疊的金黃麥浪。
麥子熟了,我也該出發了。
我生疏的在手機上回復:
【過兩天,收完麥子我想去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