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貴女們低頭面面相覷,神色有些尷尬。
心里卻在暗罵平日里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沈知意,今日怎的這般伶牙俐齒。
“沈小姐來得晚,孤怕你的那份涼了,所以命人在廚房里熱著?!壁w衍扭頭,朝身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不明所以。
菜早就上齊了,后廚哪里還有多余的菜,要是現(xiàn)做的話,少說也要半個時辰。
“杵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沈小姐的那份端來。”
“是?!毙P被吼得一哆嗦,軟著腿退下。
沈知意冷嗤了聲,李煦朝著門口走出。
她沒心思應(yīng)付趙衍,赴完這場,她還趕著去將軍府拜訪。
“姐姐留步?!?/p>
一只手突然從后面拉住她,沈知意下意識地回過頭,撞見的是沈玉憐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殿下不是那個意思,姐姐不要多慮。往日姐姐可不敢違抗殿下的意思,今日這是怎么了?”
沈知意頭一次發(fā)覺,原來人的笑容可以虛偽成這樣。
她一直極為信任沈玉憐,將其當(dāng)作親妹妹看待。
她之所以會對趙衍用情至深,其中少不了沈玉憐在一旁推波助瀾。她在京中鬧出的那些笑話,也都是因為聽信了沈玉憐的教唆。
這幾日在相府,沈玉憐一直未曾露面,今日卻比她先一步出現(xiàn)在荷園......
所以,沈玉憐和趙衍在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好上了。
所以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一個圈套。
她實在愚蠢,難怪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目光突然被沈玉憐頭上的發(fā)釵吸引,沈知意眼神微動,抬手取下沈玉憐頭上的步瑤,放在手心把玩。
“這東西,倒是眼熟?!?/p>
沈玉憐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她強裝鎮(zhèn)靜地解釋:“這......因為這釵是姐姐前些日子送給憐兒的,姐姐不記得了嗎?”
“是么?!鄙蛑獾瓘澚藦澊?,卻無笑意。
這些年,沈玉憐明里暗里從她這里順走不少珠釵首飾,她心疼沈玉憐的出身,所以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萬萬沒想到,沈玉憐竟連她母親的遺物也敢偷。
“這支步瑤乃我母親遺物,我一直視若珍寶鎖在箱子里,怎就平白無故地落入妹妹手中了?”
說話間,沈知意的余光不著痕跡地瞥向四周那些衣著華麗的貴女們。
她料到今日是場鴻門宴,在場的,都是等著看她笑話。
可她偏不如她們的愿!
“我知道有不少人躲在背后笑話我,但我沈知意就算再愚蠢,也斷然不會將自己母親的遺物隨便送人?!?/p>
沈玉憐的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她急忙伸手拉住沈知意的衣袖,淚水嘩啦啦地傾瀉而下,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姐姐,這的確是你那日贈憐兒的,否則憐兒也不敢戴在頭上,這么多人瞧著呢,姐姐你為何要冤枉憐兒......”
“我冤枉你?”沈知意冷笑出聲,“你不過是個庶女,既無身份地位,又無過人容貌。冤枉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你、配、么?!?/p>
她盯著沈玉憐的手,用力甩開,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好似上面沾了什么骯臟之物。
哄堂大笑聲隨之響起。
后宅庶女偷東西的事常有,被抓包還死不承認冤枉主子的,這倒是頭一個。
沈玉憐佇立在原地,頓覺顏面盡失,無地自容。
沈知意是瘋了嗎!竟敢這么對她!
又見太子殿下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沈知意,哪里還有她半分,沈玉憐心中更是嫉恨交加。
她憤憤退至一旁,死死攥緊手中的帕子。
在齊國,庶女沒資格入座,只有乖乖站著伺候人的份兒。
沈知意的位置并不起眼,若非刻意朝這邊張望,很難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
偏偏趙衍的眼睛時不時的瞥向這邊。
他想了幾日,實在想不明白沈知意這一次又在玩什么把戲。
欲擒故縱也要有個度,三日過去了,今日自己給她臺階下,她卻拂他面子。
怪他先前太縱容沈知意,才會讓她越發(fā)不知禮數(shù)。
“殿下請吃橘子?!鄙蛴駪z將剝好的橘子呈到趙衍面前,她眼眶還紅著,看起來可憐極了。
“孤沒胃口?!壁w衍抬手甩開,看都沒看沈玉憐一眼。
一想到沈知意剛才又拒絕自己一次,趙衍心里就郁悶。
“孤今日邀諸位前來,是因父皇賞給孤一株番邦進貢的瓔珞寶錦。這花往年只有秋季才會盛開,今日卻開的正艷。”
趙衍率先站起身,領(lǐng)著眾人朝湖邊去,臨出門時,還特地看了沈知意一眼。
貴女們紛紛來了興致,一個個起身跟上,都迫不及待地想瞧瞧這御賜之物究竟長什么樣。
沈知意沒什么興趣,倒是守衛(wèi)門口的白芷探腦張望,對這番邦來的貢品充滿好奇。
瓔珞寶錦被擺放在湖中央的看臺處。
花瓣是通透的白,層層交疊,像極了蓮花,邊緣卻是鮮紅色。
寒風(fēng)吹過,散發(fā)出濃烈的幽香。
這個季節(jié)能看見這種顏色還這么漂亮的花,屬實稀罕。
聽著小廝仔細介紹,饒是沈知意也忍不住多看了它兩眼。
沈玉憐悄無聲息地走到沈知意身后,見沈知意離湖邊極近,她眼底閃過一抹惡毒的光。
這會兒亭中擁擠又熱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朵花上,又有白芷這個蠢貨做遮擋,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邊。
冬日的湖水就是淹不死沈知意,也能讓她留下病根,最好落個體寒、終生不孕的病癥才好!
沈玉憐心一狠,伸手猛地一推。
沈知意身子晃了晃,驚慌之下正好看見沈玉憐那張囂張得逞的臉,危急一刻,她一把抓住沈玉憐的胳膊。
“嘭——”
“落水了,快來人吶,我家小姐落水了!”白芷惶恐的聲音打破了看臺處的熱鬧。
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沈知意不會水,湖水盡數(shù)灌入口鼻,她胡亂揮舞著手掙扎,身體不斷地往下沉。
趙衍見狀,迅速解開身上的披風(fēng)想要跳下去救人,可轉(zhuǎn)念一想這天寒地凍的天氣,他又立馬犯怯縮回,沉聲喚侍衛(wèi):“還不趕緊下去救人!”
未等侍衛(wèi)過來,一道黑影從他身旁閃過,毫不猶豫地扎進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