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讓自己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看向眼前等下文的郭警官。
“我爸是***，哪來的殺父之仇？郭警官還真能說笑?！?/p>
話落，我終于在郭警官臉上看到了不一樣的表情——慌亂，詫異，以及不解。
“如果當初徐芹璐不舉報你父親性侵，那他……”
我沒忍住發出了一聲譏笑，笑聲在寂靜的審訊室中格外明顯。
“您的意思是說，徐芹璐就應該被我爸侵犯，一言不發？
”我也是女生，我認為她做得沒錯！“
他愣了一下，反問道：
”那你呢，你相信你爸嗎？“
”相信？“我冷哼出聲，”我相不相信重要嗎？“
爸爸是多么溫和善良的一個人啊，對待學生就像自己的孩子。
他會用自己的工資去補助班里的特困生，會一整晚守在網吧門口就是為了去抓打游戲的男生，在他的帶領下他們班的成績永遠是年級第一名。
可那又怎么樣？
出了這件事后，沒有一個人出來為他說話。
他們說：
”怪不得他之前對學生好，原來是有所圖?！?/p>
”我就說嘛，哪有什么好老師，原來是想給自己儲備后宮。惡心?！?/p>
……
他是死了，一了百了。
可我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呢？
那段時間，我不管走到哪兒，都會被罵”***犯的女兒“。
半夜經常有喝醉酒的變態男敲我家門。
”小妹妹，你爸是那種貨色，你肯定也遺傳了吧，晚上一個人欲求不滿，要不要哥哥來陪你啊？“
”一看那樣就騷得沒邊，有什么樣的老子就能生出什么樣的種?！?/p>
我將袖子挽起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暴露在視野里。
”這是八年前，有人試圖從窗子里鉆進我家對我實施猥褻，我反抗時留下的。“
我們所在的小區很老舊，隔音并不好，我拼了命地喊卻沒有一個人去幫我。
我永遠忘不了匕首劃在身上是什么樣的感覺。
那人見我這么強硬，罵了句臟話就走了。
事后我跌跌撞撞地去了公安局，接待我的那個警官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戲謔。
在等著錄口供的間隙，我聽到他跟其他人小聲議論。
”真是報應啊，他猥褻別人，自己的孩子也差點被人……“
后面的話我沒有聽，轉身就走了。
***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作嘔的犯罪，我無法指責背后說閑話的這些人。
直到我大學畢業，我才敢偶爾回一次這座城市，即便回來也只敢去人少的地方。
我不敢結交新朋友，生怕被他們發現我是***犯的女兒。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
”郭警官，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不必像老鼠一樣活著，你覺得我會為了他讓自己成為殺人犯嗎？
“你要沒什么別的事兒，我想回去休息了?！?/p>
郭警官臉色動容，半晌將一份口供推到了我面前。
“沒什么問題的話，麻煩簽個字。
”還有，這段時間請不要離開本市，有任何情況我們會隨時跟你聯系?！?/p>
我點頭。
這次回來我就沒打算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