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燒得迷迷糊糊,額頭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阿淑,我恨吶。」
「我和我的兄弟身上明明流著一樣的血,憑什么他們生來錦衣玉食,我食不果腹,還要遠赴齊國受那質子之辱。」
「阿淑啊,我是一定要報仇的,你也疼一疼我,好不好?」
有人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眼皮卻似乎有千斤重,無論怎么努力都難以睜開。
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冬日。
那時候他還是北魏送來齊國的質子。
我陪著公主去大相國寺進香,碰見他脖子上拴著鐵鏈,被那些權貴之子當狗遛。
「鉆啊,你鉆過來,我們就把這破簪子還給你!」
為首的少年得意洋洋地扎著馬步,握著銀簪的手舉得高高的。
薛厲渾身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露出來的皮肉凍得青紫。
唯獨那雙眼睛黑亮黑亮的,閃著光。
「大相國寺乃清修之地,公主在此進香,你們怎敢如此喧嘩?」
我出聲厲喝。
「嘁,原來是國公家攀上公主的小傻子。」
見到是我,他們無趣地撇撇嘴,簪子隨手一丟,離開了。
我拿了那簪子遞給他:「下次別再弄丟了。」
黑亮的眸子轉眼盛滿了失望,我看見薛厲捂著鮮血淋漓的傷口:「阿淑,你為什么要和齊人勾結,為什么要背叛我?」
我猛地睜開了眼。
天光大亮,一個圓潤的瓷瓶在這個四處漏風的房子里格外的顯眼。
我幾乎想象得到,那個素來冷硬的人紅了眼眶,在黑暗里訴說著他的委屈,他的思念。
我難以抑制地軟了心腸,畢竟他仍以為那場刺殺是我策劃的。
隔著袖子摸摸里面的紙條,我的心變得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