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奕口中那件獨一無二的婚紗此時正穿在別人身上。
導購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戰戰兢兢裝鵪鶉。
“你的意思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下來的婚紗，只是在你這里借放幾天，現在正在給別人試穿？”
導購小心翼翼：
“那位小姐說和顧總您認識，就是您讓她來試穿婚紗的，還說出了您留在店內的電話號碼。”
顧辰奕大怒：
“我給自己老婆買的婚紗還得別人來試？你就不能動動腦子仔細想想？”
導購囁啜著不說話了。
林溪月上前拉了拉顧辰奕：
“穿都穿了，再罵她也無濟于事。”
顧辰奕還想說什么，試衣間的門“吱呀”一聲響了。
他看著來人，瞳孔收縮，張著嘴說不出話。
什么氣憤惱怒，這一刻全都甩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滿滿的懷念：
“聽晚......”
穿著婚紗的女人對著他笑，顧辰奕下意識上前兩步，想要伸手觸摸，卻又不敢，只好不尷不尬的停在半空。
“是你嗎？聽晚？你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男人幾乎有些語無倫次。
“顧總？”
顧辰奕聽到葉嘉的聲音，才仿佛如夢初醒，略微有些尷尬的擦了擦眼角。
“是，是你啊。我剛剛認錯人了。”
話是這么說，可眼神還是緊緊黏在葉嘉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顧夫人也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因為咱們身形相似，所以顧總委托我先來看看婚紗合不合身。”
“你說是吧，顧總？”
葉嘉巧笑倩兮，顧辰奕一瞬間看直了眼，她說什么都愣愣點頭。
林溪月從葉嘉手中接過婚紗時，她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這是當年虞聽晚挑好的婚紗，只是來不及穿，她就死了。”
林溪月面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抱著婚紗進了試衣間。
上面沾著那股熟悉的花香，讓她有些作嘔。
她忽然很好奇，當顧辰奕看到穿著這身婚紗卻割開手腕躺在浴缸里的那具“林溪月的尸體”，會是個什么表情。
笑著笑著，眼淚大顆大顆落下，滴在那件純白無瑕的婚紗上，瞬間洇濕了一小片布料。
多可笑啊。
從婚紗店里出來，顧辰奕的眼神還是時不時往葉嘉的方向瞟。
無他，今天的葉嘉太像當年的虞聽晚了。
一樣的黑長直，一樣的白色連衣裙，就連撩開遮擋發絲的動作弧度也和她一模一樣。
過馬路時，一輛車忽然疾馳而來。
眼看就要撞上葉嘉，千鈞一發之際，顧辰奕將她推開，而他身后的林溪月被直直暴露在汽車面前。
林溪月倒飛幾米，躺在地上抽搐著，吐出一口鮮血。
而聲稱會一生一世待她好的男人，此時正跪坐在別的女人面前，神色緊張，一疊聲地問她有沒有事。
鮮血混雜著眼淚流入鬢角。
圍觀群眾報了警，撥了120。
警察將醉醺醺的肇事司機從車上拉下來，沖天的酒氣讓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顧辰奕抱著被他及時推開，只有一點擦傷的葉嘉，滿臉慌張，上上下下地看：
“你怎么樣？受傷了嗎？”
汽車呼嘯而過的時候，顧辰奕恍惚一瞬，葉嘉的臉仿佛忽然變成了虞聽晚。
這么多年，他無時無刻不再悔恨，為什么那時他不在她身邊，為什么當時沒有推開她。
“真好啊，很少有男人能在這種危急關頭不顧自己安危推開女朋友。”
“是啊，他真是太帥了，信女愿意一生葷素搭配，換我以后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周圍嘰嘰喳喳的，落在林溪月耳中，她下意識看向顧辰奕，可那人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林溪月。
救護車停在傷者面前，醫護人員迅速做出判斷。
醫師替林溪月進行急救之后，將人放上擔架想要抬去救護車上。
關門時忽然伸進一只手。
醫護人員始料未及，關門的慣性讓那只手迅速浮現出嚇人的青紫。
“你，你這是做什么！這種行為很危險的！”
醫護人員嚇了一跳，拉開門對人大吼。
顧辰奕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攬著葉嘉，眼睛死死盯著醫護人員：
“先救她。”
醫護人員的眼神在葉嘉身上掃了一眼：
“我們替她檢查過了，她沒什么大事只有一點擦傷，不需要上救護車。”
說完就要關車門，可被一只手牢牢攔住。
“我說，先救她。”
“我老婆她快要死了你看不見嗎？你們為什么不救她！”
男人雙目赤紅，醫護人員被嚇得后退一步，但還是沒有讓葉嘉上車。
“醫療資源有限，我們只能讓情況最緊急的患者上車。”
“你要是真的覺得她嚴重，你快自己帶她去醫院啊！”
顧辰奕這才如夢初醒一樣，將葉嘉打橫抱起，喃喃低語：
“晚晚，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院，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要怕......”
門緩緩關上，林溪月看著顧辰奕抱著葉嘉的背影，走得義無反顧，從未回頭。
顧辰奕。
顧辰奕。
這一次，我真的不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