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男子吝嗇地吐出了兩個字。
葉燕飛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哼，好吃就直說嘛，表揚一下人會少塊肉啊。”
欲求不滿的她努嘴轉開臉，再好看也沒用，來歷神秘，還有直男病。哼，直接退貨，沒愛了。
她專心吃著自己手里的魚，這種河魚鮮是鮮，太多刺了，如果不是有人在身邊，她會拿出她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地剔就肉吃，吃完最后剩下一副完整的魚骨架。
想當年她就是用這一招征服了嚴厲的骨科主任，讓他放心給她一個女娃上了骨科的手術臺。
卻不知，身側，有人正饒有興味地望著她。
明明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子，男子卻總覺得在她身上看到了從來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的一種東西。
至于是什么，他有些說不出，只知道不關容貌，不關身份，甚至不關這條好吃的魚。
吃完了芡實百合湯，男子將手里的空蚌殼隨手一扔，卻又被葉燕飛拾了回來。
她望著他疑惑的眼神解釋：“這珍珠蚌的殼也是可以打成珍珠粉的，賣給胭脂店或者醫館都可以，何必浪費。”
“你……”男子指著她，半天才想到詞，“連吃過的殼都撿回來，是有多窮。”
“窮？”葉燕飛挑眉，很快她就跟這個字沒一點關系了，在那之前，還是別浪費的好。
“對了，我叫燕飛，葉燕飛，你叫什么？想起來了么？”她問。
男子點頭，“我好像記得有人叫我池羽。我應該是叫池羽吧。我應該是住在京城，此次出京是因為來找一樣東西或者一個人，但半路好像被人追殺，最后到了這里。更詳細的事情我也想不起來了，你以后就叫我池爺吧。”
“呃，池……爺？”葉燕飛尬笑，不大的年紀居然自稱爺，這男子真是撞傻了吧。
“別爺啊爺的，我以后就叫你池羽。”她哥倆好地一手拍上他的肩，然后繼續吃著手里的魚。
男子歪頭看了看她剛才拍過生出一片油膩的地方，嘴角抽了抽。
而葉燕飛卻因為剛才自己說過的兩個字而皺起眉來。以后，她剛才說以后了么？她撇嘴，以后到底有多久，看你表現吧，說不定本姑娘給你的以后就是一個時辰，甚至半刻鐘。
不過他剛才說他叫什么來著？池羽……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
她的名字兩世都是一樣的，前世是父親起的，這一世是收養她的師父起的。靈感都是來自詩經里的這句詩。
她不由得抬頭多瞧了他一眼，可是除了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極度懷疑他是因為她先報了自己名字之后，他順著思路想到了池羽這兩個字，要不然怎么那么巧？
“姓呢，我姓葉，你姓什么？”她覺得或許可以通過他的姓了解到更多的信息。這個時代的人口流動性并不大，哪個姓集中在哪一塊旮沓，幾乎很少變化的，就像五峰村只有三個姓，李，張，趙。這還是因為這個村靠近官道，自古以來流放到此的人大多會在這里落腳下來，所以一個小小的村落才有三姓之多，若是其他村，幾乎是一個村一個姓。
男子皺眉，半天不語。正當葉燕飛以為他不會說了，卻聽到他開口。
“蕭，蕭池羽。”
“啊，哦。”葉燕飛總覺得蕭應該也不是他的真實姓，因為在他說出蕭這個字之前有點遲疑，而說出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氣。
蕭？這個姓應該是北方的吧，好像她穿越過來的這個大魏國的皇帝也姓蕭。
嘿嘿，原來他是想攀龍附鳳，沾點皇親啊，難怪那種表情。
吃完了烤魚，葉燕飛細心地將火堆用火燒滅了。山林用火，人走火滅。
“對了，我家住在下面這片山坳里，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收留你一晚。總比你露宿在荒郊野外擔心野獸夜襲的強。”
*
當蕭池羽看到葉燕飛說的那個家頓時風中凌亂了。
這樣的草棚也能住人？
“我真沒覺得住這里比露宿在荒郊野外強。”他的觀后評價。
“愛住不住哈，姑奶奶我可是好心收留你。”葉燕飛鼓著雙腮，天知道她是多愛心爆棚才肯收留他這種直男癌晚期的人。
而另一邊，剛剛還說嫌棄的人彎腰走進草棚，看了一眼之后問：“我……睡哪兒？”
一眼望盡，屋里就一張勉強算得上是床的床。
蕭池羽的目光落在那張床上，傲嬌地眉頭一蹙，“這種竹床太硌背，有木床么？”
“安排。”葉燕飛打了個響指，然后食指一伸，指著唯一的一塊門板，“拆了，木板做的床，正好符合你的預期。”
蕭池羽張了張嘴，半天沒發出聲音，敢情這個安排是安排他去拆門板的意思？
好吧。“門板放哪兒？這里似乎只有一間……室內。”蕭池羽抱著門板問。
“所以？”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你不怕有失清白？”蕭池羽發現跟她有些溝通障礙。看著挺聰明的小姑娘，怎么有時好像又很蠢。
“同居一室就沒清白的話，我的清白早沒了，所以這不是問題。”葉燕飛指著門檻，“平放在地上濕氣太重，一頭擱門檻上就避免直接接觸地面了。”
蕭池羽大步走過去，想了想，走出門外，這才將門板的一頭放在門檻上。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一門為界，井河不犯。”說完，就在那塊門板上躺了下來。
葉燕飛聳了聳肩，這樣自欺欺人的事情怕也只有思想刻板的古人做得出了。不過，似乎還刻板得蠻可愛嘀。
“喂，枕頭呢。”
葉燕飛剛躺下，隔壁的腦袋就側過來問了一句。
她翻了個白眼，“瞧著。”說著，舉起右手，又舉起左手，然后雙手一疊往枕后一放，“瞧見沒，雙手為枕，方便快捷，人人自備。”
她以為他會吐槽一番，沒想到看到他居然當真學著她的樣子將雙手疊放在枕后當起枕頭來。
沒有意料中的吐槽，葉燕飛覺得有些無趣，大晚上的啥節目都沒有，這么早就找周公聊天實在不符合她的作息習慣啊。
于是，她輾轉反側，竹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你睡不著？”蕭池羽的聲音飄了過來。
“嗯。”葉燕飛正想說，你也睡不著的話咱倆聊個天唄，可是蕭池羽的下一句就讓她抓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