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離開的第二日。
婆母喚我過去,讓我盡快準備謝觀玄與宋惜棠的婚事。
我還有事要做,便婉拒了。
她一改先前的和顏悅色,訓斥我:「你進門三年無所出,難道還不許我兒再娶?」
我垂首答道:「自然是允許的。只是近日事務纏身,不得閑暇。」
謝觀玄娶平妻,從來不問我允不允許。
為何還要我著手準備?
我懶得爭論,溫吞地堵了她的話。
回院子的路上,我又碰上了謝觀玄。
他著月白色的常服,朗目疏眉,陪著宋惜棠,在后院里煮茶。
她頭上戴著紅瑪瑙珍珠步搖,笑盈盈地為他倒茶。
彎腰時,步搖也不曾晃動。
滾燙的茶水傾倒進品茗杯里,他們的目光在氤氳的白霧里繾綣萬分。
他年少為官,經常借口政務繁忙,在書房里待上一整天。
這樣的事,從未陪我做過。
我腳步一頓,卻未駐足,逃似的快步回到了院子里。
思緒很亂。
連賬本都看不進去了。
年少時的驚鴻一瞥,足足困了我三年。
時至今日,我才清晰地看見。
謝觀玄對我是假意。
對宋惜棠是真情。
我對著賬本愣神。
直到侍女濯雪將我嫁妝的冊子送來:「夫人,已對好了。除了當初為大人打點而賣掉的一部分,還少了幾件?!?/p>
我驀然抬眼:「哪幾件?」
當初爹娘給我的陪嫁太多。
我記不全。
她說:「一對紅瑪瑙珍珠步搖,一頂點翠鳳冠……」
紅瑪瑙珍珠步搖。
我在宋惜棠的頭上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