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落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她不想摻和阮酥的事情。
可話出口的前一秒,她又想起師父的叮囑。
若要歸山必須六根清凈,斷掉一切紅塵因果。
阮酥如何她不在乎,但如果沾染上阮酥這條命的因果,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又要引申出多少事端。
“我現在過去。”
孟繁落掛斷電話,立刻出門往傅氏集團趕。
半小時后,傅氏集團天臺。
孟繁落剛上來,就看到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傅氏的員工,還有不少記者扛著攝像機在直播。
而阮酥挺大著肚子站在天臺邊,再多往后退一步,就會從這一百層的高樓墜落下去。
孟繁落皺了皺眉,掐了一指。
結果是天地否卦。
意味著,這件事是壞事,但如果處理的好,則會否極泰來,柳暗花明。
孟繁落松了口氣,走上前。
四目相對。
阮酥的雙眼一瞬通紅,滿是怨毒和恨意。
“孟繁落,你現在滿意了嗎?就因為你的懷疑,我被開除,事業全毀,我的孩子也被你疑心是傅總的,你還要詛咒他生不下來!”
“你不就仗著自己是天清觀的弟子嗎?”
“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你也是女人,你能不能有點人性放過我!?”
她哭喊著,眼淚橫流。
孟繁落抿了抿干澀的唇,還沒開口。
匆匆趕來的傅晏行先一步拽住她的手,表情嚴肅:“繁落,不管怎么樣先把她勸下來,周圍還在直播,輿論已經炸了,公司的股市也受到影響一直下跌……”
他額頭上還掛著汗珠,可見來的有多急。
而且,他說話時,目光也一直落在阮酥身上,又可見,又多著急阮酥。
真是難為他,還要想一個冠冕堂皇的目標來穩住她。
或許是兩人交握的手刺激到了阮酥,她再度崩潰大喊:“孟繁落,你們天清觀不是以普渡世人為己任嗎,你為什么非要逼我死!”
話落,周圍人看著孟繁落的眼神都變了。
孟繁落捏緊手機,視線落到旁邊正在直播的設備上。
屏幕里的評論,兀的像刀一樣***她的眼睛。
【天清觀不是那個隱世不出的神觀嗎?不是說那里面的弟子都很有仁心?】
【什么仁心?能教出孟繁落這樣狠毒的弟子,我看就是一群封建余孽。】
【有沒有人知道天清觀在哪,看八卦暫停,我現在就去燒了這個地方!】
……
天清觀立觀至今,一直以行善解困受萬人敬仰朝拜,就算是最苦難的時候從沒被人這樣辱罵過。
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孟繁落心口沉痛,眼眶又澀又紅。
她強按下翻涌的情緒看向阮酥:“我們單獨聊聊。”
“你想要什么,我都滿足。”
見她退讓,阮酥還沒說話。
傅晏行就開了口:“阮酥,我們保證,你的孩子會平安生下來。對嗎,繁落?”
孟繁落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終于明白阮酥做這一場戲的目的。
為了讓她救下阮酥這個無法生下來的孩子!
傅晏行不惜做局,犧牲她和天清觀的名聲。
他明知道,天清觀和師兄弟對她有多重要!
孟繁落幾乎是硬生生咽下嗓子里的澀苦:“阮酥,我還是那句話,你想要的,我都能答應。”
她看向警方:“警官,我想和阮酥單獨聊聊,我應該可以把她勸下來。”
警方看孟繁落的安撫有用,連忙將圍著阮酥的人都撤開。
等到所有人都扯到二十米外,不可能再聽見她們之間的談話時。
孟繁落才緩步走向阮酥。
阮酥看著她一步步走近,猶如一頭困獸般紅著眼問她:“你說只要我下來,你什么都答應我,那你答應我,和傅總離婚!”
孟繁落腳步一頓,聲音很輕:“只是這樣?”
阮酥想了想,抱著肚子又補了句:“我還要你不告訴傅總離婚的原因,而且你凈身出戶。”
“好。”
孟繁落反正都要走了,答應阮酥也只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只是我有一個條件,你要上網解釋今天的事情,與天清觀無關。”
“如果你做不到,我們就當沒談過。”
孟繁落說完,然后轉身就走。
急得阮酥當場就從天臺下來,當著媒體的面,解釋澄清扭轉輿論。
雖然網上還有不少八卦輿論,但天清觀的風評已經在慢慢好轉。
今日一切,果然如卦象所言。
孟繁落終于松了口氣,滿身疲倦回了家。
而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她洗手焚香,對著正廳供奉的三清神像,屈膝跪地,虔誠叩首。
“弟子有罪,讓世人擾了祖師爺的天清觀的清凈。”
“弟子孟繁落愿余生都侍奉祖師爺,償還罪孽。”
說完,她緩緩起身,身后傳來傅晏行急促的聲音:“老婆,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回來了,今天多虧了你,阮酥和傅氏才轉危為安。”
他的語調上揚,又問:“你在向祖師爺許愿嗎?許了什么?”
孟繁落直起身,抬頭看向三清神像。
窗外,一縷夕陽照進來,落了神像滿身,燦燦金光,像是允了信徒的祈愿。
孟繁落嘴角笑了笑,她許的是——
愿孟繁落和傅晏行,此次一別,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