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沈茜樰打理好手頭的事務,二房的賬目也被她攏了大半出來。
林夫人為了讓她替嫁到忠武侯府的事情不敗露,嫁妝全部是按照嫡小姐的標準來的,雖然陪嫁莊子破敗一些,陪嫁鋪子都很冷清,但是好歹是有嫁妝傍身,在忠武侯府維系起來綽綽有余,不至于舉步維艱。
她帶著秋桃梳洗整理,換了一身出門的裝束,將銀簪用手帕小心的包裹好放在袖中。
顧銘飛又點派了一個丫鬟,兩個小廝跟隨,高門貴婦出行,原本就是婆子丫鬟圍侍,侍衛小廝跟從,如果不指派幾個人跟隨,單是一主一奴的話,難免會令人起疑。
整頓妥當,沈茜樰便朝著忠武侯府外走去。
誰知這還未走到府門口,從花叢中沖出一個小男孩擋在沈茜樰面前,身后的奶嬤嬤扯著嗓子喊著:“小少爺,你慢一點!”
沈茜樰這才注意到面前這個留著一撮桃尖頭的小男孩,面目兇悍一臉陰沉的望著她,不過他身上穿的寶藍色小襖,脖上掛著純金的鎖鏈,看上去倒是十分富貴。
“你是哪來的野丫頭,竟敢擋了本少爺的路!”小男孩怒目圓瞪的看著沈茜樰,張口閉口都是貶庸針俗的話語。
就在此時身后跟著的奶嬤嬤從林子里鉆了出來,見到沈茜樰面色一凝,又把小男孩往身后攏了一攏,擠出一抹笑容:“三少夫人,見笑了。”
看著他身上的裝束,還有蠻橫無理的態度,不難猜出來他應該是大房或三房的孩子,三房錢氏看上去睿智聰明,斷不會教出這么一個蠢笨的兒,再加上三房無子,想必這男孩定是大房所出。
沈茜樰面不改色的望著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倒是你長輩,你該喚我一聲三嬸才是。”
小男孩正是稱王霸主的年紀,一聽沈茜樰讓他喚長輩,登時就不樂意了,大聲喊叫著:“你無非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還想讓我叫你三嬸,我呸!”
聽到他粗鄙不堪入耳的話語,沈茜樰面色一凝,神色也黯淡下來,她很難想象一個這么大點的小孩,能說出這種話來。
奶嬤嬤見他說的屬實過分了些,將他攏到身后裝模作樣地打了兩下:“我的祖宗!你這是說什么胡話,趕快給你三嬸道個不是。”
小男孩白白挨了幾下,心中更加惱火,他掙脫奶嬤嬤的束縛,一溜煙就跑到沈茜樰面前,頂著頭直愣愣的就撞了上去。
沈茜樰還未反應過來,小男孩就撞到她肚子上,霎時她肚子一陣生疼,臉更是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雖說小孩子勁沒那么大,但突然撞在最柔軟的地方,還是讓沈茜樰有些站不穩腳跟,若不是秋桃在身后扶著,她險些就栽倒過去。
“夫人,您沒事吧?”
看著秋桃關切的神情,沈茜樰強忍住肚子上的疼痛,緩緩吐出一口氣:“我沒事……”
“我的祖宗爺!”奶嬤嬤哀嚎著,上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不要你管!”小男孩費力掙扎著,被奶嬤嬤抱在半空中還張牙舞爪的踢了兩下,這一腳又直愣愣踹到沈茜樰膝蓋上。
“嘶!”沈茜樰肚子還在疼著,這一腳又踹到她膝蓋骨上,頓時她眼眶里噙滿淚水,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秋桃連忙攙扶著她,見一個孩子都能欺負了沈茜樰,不滿的說道:“這哪家的孩子這般不懂禮數,夫人倒不如好好教訓一下。”
沈茜樰強抑住疼痛,搖了搖頭:“他是大房王氏的孩子,畢竟是個小孩子,咱們跟他計較了倒有些失了禮數,這件事就此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奶嬤嬤也被他抓了幾道印子,就這么松了手,小男孩氣急敗壞的就向沈茜樰撲了過去。
沈茜樰本來看著他是個小孩子不想跟他計較,沒想到他竟這般不將她放在眼里,終于有些忍無可忍了。
她一把就捏住了小男孩亂揮的拳頭,稍微使了幾分力氣就將他兩只手蜷在一起,瞬間便動彈不得。
“你!”
小男孩氣的臉漲的通紅,如刀子鋒利的眼神剜向了沈茜樰,張口就罵:“你個臭丫頭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奶嬤嬤見狀連忙撲了過來,見沈茜樰緊攥著小男孩拳頭不松手,也不敢上前制止,只得勸慰著。
“少夫人,小少爺還小,他不懂規矩沖撞了您,這次您就饒過他吧。”
看見奶嬤嬤苦苦哀求的眼眸,沈茜樰微瞇的眼眸望著她,冷哧道:“年紀還小?玉不琢不成器,主子不懂規矩難道不是你們奴才的錯?”
沈茜樰手又攥緊了幾分,她冷冷道:“我也是看在他孩子面上才不跟他計較,如此囂張跋扈,現在不管教,以后長大了便是個禍根。”
小男孩胖嘟嘟的手腕被捏的一陣麻木,他費力掙扎著,更是氣憤不已的瞪著沈茜樰,對上她一雙泛著寒光的眼眸,他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他也是天性善良的孩子,不過是從小被王氏給寵壞了,這也并不是他的過錯,若是現在從良以后還來得及。
“以后好生管教。”沈茜樰緩緩松開了他的胳膊,站直了身子:“小少爺年紀還小,等長大了都是要送先生那學習的,這脾氣早點改改。不然長大了會吃虧。”
說罷不等小男孩反應,秋桃便攙扶著沈茜樰離開了此地,往府外走去。
小男孩望著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沉悶的感覺,壓抑著他說不出話來。
主仆一行在街上走著,來到了一家賣布料成衣的店鋪,名叫輕紗閣。
“回門之日我倒是還缺一套衣裳。”為人婦的女兒回門時還穿著自己的嫁妝總是有些不妥。
秋桃附和著,沈茜樰令其他人在外等候,自己帶著秋桃和丫鬟走了進去。
剛踏進門檻,沈茜樰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回頭望了一眼,只瞧著不遠處小巷子里一個神色慌張的男子往后面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