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柄槍是已故的謝老將軍親自為謝慕洲打造,平日連拂塵都是他親手在做。
洛珺妗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揚起一抹輕蔑笑容:果真是做戲,否則去鎮國寺祈個福需要帶上武器?
謝慕洲不解她為何突然頓住。
還在思索,便聽洛珺妗對一邊的云棠道:“去鎮南侯府請林小姐林婉儀到近月樓。”
林婉儀是鎮南侯府的千金,也是洛珺妗從小到大的手帕交。
謝慕洲跟著洛珺妗到了近月樓,便看她一人坐在窗邊獨飲。
那本從他書房翻出來的兵書,就這樣被隨意放在一旁。
謝慕洲擰眉看著,這是他最喜歡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間所存甚少,他也就這么一本……
不多時,門口響起一個輕柔嗓音:“公主近日喜事臨門,這是邀我來同你慶祝?”
謝慕洲抬眸看去,一個粉衣的嬌小姐施施然在洛珺妗對面坐下。
洛珺妗隨即將那本兵書推過去:“你不是一直念叨著想要這本兵書嗎?送你了。”
謝慕洲就見林婉儀先是一喜,隨即一臉疑慮:“這可是謝慕洲心愛之物,我只說借來拜讀幾日,你把這書送我,謝慕洲知曉嗎?”
洛珺妗冷著臉:“本公主做事,何須向他交代。”
謝慕洲抬手想要觸摸那本書,卻是只抓過一片虛無。
他苦笑一聲,就連林婉儀都知曉這是他心頭所愛,洛珺妗卻這般輕易地隨手送出去。
突然,門外傳來幾個紈绔子的笑聲。
“公主府這幾日動靜可真夠大的,你們說那謝慕洲回來,是不是該鬧和離了?”
“要我說,那謝慕洲一個只會舞刀弄棒的粗鄙武將,哪里配得上公主,霆屹少爺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子之名,他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個殘廢哥哥的將軍府嗎?”
譏嘲聲直直刺入謝慕洲心口,他攥緊手,眼神落寞。
洛珺妗喝酒的手頓了一瞬,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重新斟酒。
這時,林婉儀卻冷下臉起身猛地將門拉開。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禮,就聽見她滿是嘲諷地開口。
“盛京的世家教養就是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槍的粗鄙武將守護邊疆,你們如何能這般不知世事的在這里談論風月!”
一群自詡風流的紈绔掩面而逃。
見林婉儀一臉不虞地回來坐下,洛珺妗狀似無意道:“你似乎很欣賞謝慕洲?”
林婉儀感嘆:“記得去年上元節你不愿歸家,在我家與我鬧到天明,他來尋你,甚至還帶了醒酒湯,照顧得那叫一個無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歲就上了戰場的驍勇將軍。”
“若是我能嫁給他……”
話說一半,林婉儀自知失言,仰頭喝下一杯酒。
包廂內氣氛一瞬死寂。
洛珺妗捏緊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煩悶。
這時,門外護衛通報:“公主,謝靖謝將軍前來拜見。”
被林婉儀的話驚得愣住的謝慕洲瞬間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大哥!
身坐輪椅的謝靖被屬下推進來。
看見謝靖,明明流不出眼淚,謝慕洲卻覺得眼睛澀得厲害。
他想要撲過去,卻又近鄉情怯地頓住,低喃著喚了一聲:“大哥!”
絲毫不知謝慕洲狀況的謝靖,神情冰冷看向洛珺妗問:“聽聞公主要再嫁?”
洛珺妗看著謝靖與謝慕洲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瞇,遂淡淡道:“不錯,謝將軍有何指教?”
謝靖寬大袖袍一甩,骨節分明的手遞出一張紙。
“既如此,便請公主在這和離書上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