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我知道剛才幫我說話的女生叫阿芳,陸雋榮的助理。
陸雋榮總共給了我十分鐘,以及一頁簡單的劇本。
內容非常少,大致就是民國一個叫春珍的中年女人,痛恨軍官丈夫在外面養女人。
他沒有再和我講其他內容,角色揣摩和臨場發揮,全看我表現。
沒有背景內容,我怎么演?
我不會啊,我完全沒有受過任何演戲訓練。
我腦子里瞬間過了幾十部上輩子看過的家庭倫理劇,我看過太多婚姻不幸的女性角色。
我打算隨便模仿一個。
最后,我打算豁出去,就演我自己。
我請阿芳姐幫我配戲,演我丈夫,不用說話,就在十分鐘后進來即可。
演戲開始。
陸雋榮坐在椅子上,依舊戴著墨鏡,翹著二郎腿。
他身邊的男助理拿著部小巧的手托攝像機,安靜地站在一旁。
“action!”
陸雋榮怕我聽不懂,用普通話重新說:“開始吧。”
我心咯噔了下,緊張萬分。
我想象著,沈錦城又一次去找白何芝了。
他在外面給白何芝租了房子,兩人正式同居在了一起。
他通知我,如果我不答應離婚,就***我。
我手顫抖著,拿起賓館里的座機電話不斷撥打,掛斷,繼續打。
打不通,我摔了電話。
摔了電話,我又摔了屋子里的茶杯、桌椅凳子,仿佛瘋了一般。
我想割腕,想看看我死了,他會不會后悔難過。
碎片抵在腕子上,我又沒敢往下劃。
過后,我把碎片掃掉,把桌子扶起來,默默把屋子拾掇干凈,一聲不吭地坐在椅子上,盯著門的方向。
這時,我的“丈夫”進來了。
“我回來了。”芳姐做了個換鞋的動作。
我沒說話,沒質問他究竟去哪兒了。
我就盯著他,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芳姐似乎被我盯毛了:“干麼這么看我?”
我牙都要咬碎了,不說話,就是盯著對面的“丈夫”。
這些年,我為沈錦城付出那么多。
他媽得癌了,我端屎端尿伺候,直至他媽病逝。
我養育沈雨晴二十幾年。
我一日三餐照顧他,無微不至。
我沒功勞也有苦勞,他憑什么不要我?
這是我的婚姻,我的家,我的丈夫。
我死都不會讓給白何芝!
我站起來,語氣平靜,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抖:“吃飯吧,今晚吃面。”
拍攝停止,試鏡結束。
陸雋榮良久沒說話。
忽然問我:“許小姐,你是不是受過感情挫折?還是你被什么人折磨過?”
是啊。
我在這段充滿欺騙的婚姻里,被他無視、欺騙了近三十年,
我搖頭。
“沒有。我是把自己想象成了《金鎖記》里的曹七巧,臨場發揮的?!?/p>
陸雋榮看著我,他思忖了幾秒:“許小姐,有意愿和我簽約嗎?”
我感覺冰冷的身子,正在漸漸回暖:“有!”
陸雋榮一笑:“許小姐倒是很果斷,去港城,你沒問題吧。”
我點頭:“沒有,但您得借我樣東西。”
我指向男助理手中的攝像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