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界帝姬,愛上了沒落的龍族少族長謝凌。
成親的第十年,下凡歷劫后的他帶著狐妖白音茵回了天宮。
此時的白音茵已經(jīng)懷了身孕,謝凌憐她一介孤女不易,要讓她在我的天宮住下。
我不同意,謝凌竟用要休了我威脅。
從前他愛我的肆意張揚,不喜歡那些溫柔小意,嫌矯揉造作。
如今,他愛的溫柔小意,恨我的強勢跋扈。
可我從來沒變過。
他是不是忘了,這整個天宮都是我的,未來的天界主人,也是我。
沒有我,他們龍族連個屁都不是,更別提如今的復(fù)興。
我揮手下令,取消對龍族的優(yōu)待和支持。
要休棄,也是我休了他。臟了的男人,我不要。
1
一年前,謝凌在我和天宮的滋養(yǎng)幫助下修為瀕臨突破。
仙人必須經(jīng)過的歷練,就是去凡間走一遭。
今日,是謝凌回來的日子,一大清早,我就叫來小花仙幫我布置好帝姬寢殿,在門口裝飾滿明艷的花。
還搜刮來各種神仙珍藏的美酒佳釀,還有老君新練得藥丹,最后和從小就跟在我身邊的王姨一起準(zhǔn)備了一大桌宴席,為了迎接謝凌回來。
一道金光閃過,我迎上前,看到的卻是......
謝凌摟著一個陌生女人走到了帝姬殿。
那個女人,散發(fā)著狐族的氣息。
原本在我旁邊笑呵呵準(zhǔn)備一起迎接謝凌的王姨,頓時變了臉色。
王姨擰眉看著面前兩人,“謝仙君,你這是?”
狐族女人從謝凌的懷抱中走出,盈盈一俯身,嬌弱的開口:“拜見殿下,妾身白音茵。”
還沒說完,她就驚呼一聲,謝凌緊張的扶起,哄道:“好了,你不用給她行禮,畢竟還懷著身孕。”
直到此刻,我終于反應(yīng)過來。
看著白音茵的肚子,那里微微隆起,不仔細(xì)看也許都看不出來顯懷。
我緊皺著眉頭,正想開口問話,白音茵連忙擋在謝凌身前。
“姐姐,你別怪凌哥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吧,那天都是我們喝多了才......我的命不值錢,姐姐想取隨時都可以,只是,可不可以先等我的孩子降世,孩子是無辜的......”
我還什么都沒問,謝凌也什么也沒說,這下便全知道了。
謝凌瞬間沖到前面,生怕我對白音茵動手。
我深吸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謝凌:“解釋,說吧。”
謝凌轉(zhuǎn)身看向白音茵,溫柔道:“別怕,一切都交給我解決,你先坐下歇息。”
他小心翼翼攙扶著白音茵,生怕她磕了碰了。
可那副珍惜小心的姿態(tài)和語氣,卻讓我愣住了。
那是我十年來從未聽過的語氣。
從前,我一直以為謝凌贅到天宮,旁人多少會對他閑話,便一直遷就他。
我以為,他只是因為做贅婿的處境敏感,我以為,他是重自尊。
我以為,他一直就是那樣冷硬的性格。
我是天宮唯一的帝姬,理應(yīng)堅強。
原來,他不是不會。
我眼睜睜看著謝凌摟著白音茵,一步步經(jīng)過我,走進(jìn)帝姬殿精心布置的宴席上坐下。
忽然,門口傳來腳步聲,是謝凌的娘親來了。
以往每次見我都殷勤的婆婆像是沒看到我一樣,略過我就往里走。
王姨在旁邊氣的呼吸急促:“殿下,他們竟敢!”
我攔住王姨搖了搖頭,讓她先下去。
走近長桌就聽到謝凌義正言辭的對謝母說:“娘,不是我故意瞞著你們,是她的孕像還不穩(wěn)定,我這不就來跟你說了嗎。我和音茵情投意合,這次下凡,我才發(fā)現(xiàn)我終于遇見了自己的天命之人。”
“母親,音茵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親孫子,孩子也是真心愛她,希望你不要怪她。”
成婚十年,從一開始謝凌就告訴我,他母親一個人撐起整個龍族,年紀(jì)大了也不容易,讓我多擔(dān)待些。
所以每次意見不合,謝凌總讓我遷就他母親,從未為我出過頭。
我以為,他就是這樣的。直到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也懂得維護(hù)心愛之人。
只是那個人,不是我。
白音茵上前兩步拉住謝母的手:“謝姨,要怪都怪我,可我和凌哥哥是真心相愛的,我想為凌哥哥生女育兒,我不強求什么名分,只要凌哥哥開心就好。”
謝姨拍著白音茵的手,喊著好孩子,不經(jīng)意的瞟向我,我知道她在權(quán)衡。
畢竟,龍族早就沒落了,要不是有我這個帝姬扶持,又和天族聯(lián)姻,龍族根本無法重振今天的榮耀。
三兩句話,他們就想拍板,連我這個天宮主人的意見問都不問。
我愛了十年,成婚了十年的枕邊人,下了趟凡就帶回來一個姘頭。
這不僅是在打我這個妻子的臉,更是讓我的帝姬身份蒙羞。
白音茵忽然哽咽起來:“音茵只是一介孤女,無依無靠,不想麻煩也不想傷害任何人。只求能讓我犧生下這個孩子,哪怕之后要我死也可以。”
謝凌憐惜的把她摟緊懷里,大喊道:“娘!你快說話呀,音茵都要想不開了。”
十年來,謝母和龍族那邊催得急,想讓我和謝凌趕緊生孩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龍族難育子嗣。
更何況,我是未來的天帝,孩子理應(yīng)屬于天宮。
可我早就打定主意生兩個孩子,一個冠龍族姓,一個留在天宮。
哪怕我知道,兩個混了龍族的血脈,會耗費我半身靈力。
謝母咳了咳:“白音茵肚子里的畢竟是我們龍族的血脈,好好保護(hù)她。”
三個人愉快的拍板,終于同時看向我。
我冷笑道:“怎么,就沒人問問我的意見?”
謝凌眉頭一擰,不耐煩的喊道:“蘇汐月,你是聾了嗎?我們半天說話你聽不見?”
多可笑,贅進(jìn)我帝姬殿的夫婿出軌讓別的女人懷了孕,還堂而皇之的把姘頭帶進(jìn)來登堂入室,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慌亂,反而對我小發(fā)雷霆。
旁邊突然傳來“極力掩蓋”的抽泣聲,白音茵又哭了。
“凌哥哥,不要跟姐姐吵架,她不喜歡我,我走就是了......”
“不準(zhǔn)走!有我在這,誰敢趕你走?”
謝凌站在她身前,怒氣沉沉的盯著我。
這是謝凌第一次和我對峙,為了別的女人。
“蘇汐月,你要是有任何不滿就沖我發(fā)泄,別想動音茵一根頭發(fā)。她肚子里還懷著我的骨肉,還不是因為你一直生不出來,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你要動手沖我來!”
白音茵哭著保住謝凌:“不,凌哥哥,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音茵心疼哥哥,不要受傷好不好?”
“音茵......”
謝凌紅了眼眶,握著白音茵的手,兩人深情對望,旁若無人。
謝母看著他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們?nèi)耍雌饋聿攀且患胰耍抑皇莻€局外人。
我攥緊手里的丹藥。
那是我日日求著老君練得頂級丹藥。
謝凌一直為了龍族血脈發(fā)愁,我不忍他日日憂心,便去纏著老君給我練一定能懷上龍族子嗣的丹藥。
那是古籍里才有的,用到的藥材也是天地難尋,需要找一種名為緣鳴草的從未見過的花草,然后用血日日滋養(yǎng)。
在謝凌下凡歷劫的這一年,我費盡心力受了重傷才找到緣鳴草,每日用自己的心頭血喂養(yǎng),最后終于練成了丹藥。
原本我想等謝凌回來就給他驚喜,如今這藥,已經(jīng)無用了。
2
我待在寢殿中,整整一下午未曾踏出半步,殿外傳來的歡聲笑語如同利刃,穿透門扉,刺耳至極。
王姨敲門進(jìn)來告訴我,白音茵想住我的房間,被謝凌的母親攔下了。
“她說,你畢竟是天界帝姬,龍族的許多事尚需靠你處理,暫時不能真的惹怒你。”
“她還說,白音茵懷孕后的一切開銷和靈丹妙藥,皆由帝姬承擔(dān),你這里多的是靈丹妙藥。既然帝姬不能生育,那就來出份力。”
我面色鐵青,輕撫衣袖,問道:“可還有其他言語?”
王姨補充道:“還說你若無子嗣,日后帝姬的所有財寶都是那個孩子的,如果想,以后天帝的位置都唾手可得。”
說完,王姨就垂下了頭。
覬覦天帝一脈,是大不敬。
我忽然大笑了起來,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放肆!好大的膽子,我看龍族是活膩了。”
我怒火中燒,卻深知,此刻并非發(fā)作之時。
我堂堂帝姬,從來就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
欺負(fù)到我頭上又算計我,扒層他們的皮都不夠。
我要讓龍族,滅亡。
王姨詢問我接下來的打算,我只是微微一笑,讓她一切照舊。
她為我送來了仙膳,用過之后,我透過窗,看到謝凌正攜著白音茵外出。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十年前,我向父王母后哭訴,誓要嫁給謝凌。
彼時,父王母后心中已有佳婿人選,那便是金烏族少族長沐晨曦。
金烏族在天界的地位顯赫,僅次于我們鳳族。
鳳族與金烏族自古交好,我與沐晨曦自幼便是相熟的玩伴,父王母后一直對他頗為喜愛,時常邀請他到天界作客。
然而,我對沐晨曦從無男女之情,自遇見謝凌后,整顆心便全系于他身,自然不愿與金烏族聯(lián)姻。
我時常向父王母后說,我的婚姻該由自己做主,沐晨曦也一定對我沒意思。
可父王母后卻斷言,他一定喜歡我,不然怎么會總來找我。
其實,當(dāng)時的我,對沐晨曦是否心悅于我,并不在意。
我與謝凌的相遇,是在我獨自一人歷練去除魔,不慎著了道,險些喪命。
那個時候,是他救了我。
那日的他,身著灰色云紋仙袍,眉眼如畫,身姿挺拔,笑容溫暖如陽。
我以為他只是凡世的修仙之人,以為未來也不會再見了。
沒想到在為我接風(fēng)洗塵的天宮宴會上,我們會再次相遇。
他說,“殿下,蘇仙子,久仰大名。”
自那日起,我便不自覺地期盼著能在偶遇謝凌,與他多接觸。
一見傾心,一眼萬年,我便如此心甘情愿地跟隨在他的身影之后。
3
成親后,謝凌主動說想幫我分擔(dān)帝姬的事務(wù),讓我可以過得輕松點,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我沒有拒絕,夫妻之間應(yīng)該互相支持,而且謝凌出身龍族,又一直很有上進(jìn)心。
我知道他想重振龍族,我應(yīng)該全力支持他。
那時父尊和母后都都提醒過我要想清楚。
他們說,謝凌娶我,絕非單純因為喜歡我,更重要的是看重我天界帝姬的身份。
這些我都不介意,只要謝凌真心愛我,就足夠了。
那時的我,單純的可笑。
謝凌贅到天宮來后,就把他的母親接了過來享福。
謝母住著天宮最豪華的寢宮,靠著謝凌給的仙露瓊漿,生活得比我的父尊母后還舒坦。
他們還到處跟人說謝凌現(xiàn)在多厲害,龍族的人全都找來天宮讓謝凌扶持他們。
有的甚至想讓謝凌給他們的孩子找天宮的神仙聯(lián)姻。
對這些,我其實沒太在意,畢竟天宮掌管整個天界,謝凌是我的人,能幫就幫一下。
謝凌不知道,在我訂婚的前一晚,沐晨曦來找我,給了我金烏族的秘法。
他說,讓我用這個秘法給謝凌,如果謝凌敢背叛,就會承受天雷。
他認(rèn)真地望著我:“你除了帝姬的尊貴身份,還有我,和我背后的金烏全族。如果謝凌敢欺負(fù)你,我不會放過他!”
我笑他太緊張了,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眼光,覺得謝凌不會辜負(fù)我。
但現(xiàn)在看來,大家當(dāng)時說的話都是真的,只是那時候我太沉浸在虛無縹緲的承諾和虛假的真情里了,沒聽進(jìn)去。
婚后,我盡量順著謝凌,但他還是會挑剔我,說我這也不會那也不行,不如他那些龍族朋友的妻子賢惠。
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謝凌,甚至愿意為他改變自己。
他喜歡隨時能看到我,我就盡量留在帝姬殿陪他,還學(xué)做各種仙膳給他吃。
我那先仙女好友都說我婚后變得不一樣了,以前那個肆意的天界帝姬,現(xiàn)在居然愿意為了男子改變。
謝凌的母親和族親對我還挺滿意的,每次家族聚會,他們都夸我漂亮又善良。
但可能只有謝凌會挑我的毛病。
我以前還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現(xiàn)在才明白,他只是把我當(dāng)作一個往上爬的階梯,只想榨干我的利用價值,好扶持龍族上位。
4
我不敢想他們竟放肆至此,竟無人征詢過我這個帝姬的意見,擅自將那狐妖白音茵安頓在了我的寢殿。
不知過了多久,白音茵敲響了我的房門,邀我一同用膳,我連續(xù)三次婉拒之后,她竟在外頭嚶嚶啜泣起來。
那哭聲愈發(fā)響亮,引來了謝凌,她趁機言道:“汐月姐姐為什么這么討厭我,我只是想叫她出來一起吃飯,她為什么詛咒我,還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死......”
我面色陰沉地拉開房門,冷眼瞧著那哭得梨花帶雨、一臉哀怨的白音茵。
謝凌急忙上前,滿眼憐惜地握住她的手勸慰:“莫哭了,此事交由我處理。”
白音茵順勢從袖中取出一支玉簪遞給我,說道:“姐姐,這是我親手雕琢的,望你能收下,我們?nèi)蘸蠛湍拦蔡幙珊茫俊?/p>
我最是瞧不上這種惺惺作態(tài):“裝什么裝?少在我面前演。”
我一把揮開白音茵的手,那力道根本不可能把她怎樣。
沒想到,下一秒,發(fā)簪脫離她的手,在地上摔碎了。
白音茵順勢向后倒去,倒在了謝凌的懷抱,傷心的啜泣。
謝凌怒不可遏地沖上前來,一巴掌揮向了我。
“蘇汐月,我警告過你,音茵懷有身孕,你要多遷就她。”
“你這毒婦,是想氣煞她還是怎的?”
為了一個姘頭,他竟然對我動手。
這一巴掌,將我們之間僅存的那一絲情誼徹底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