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綰沒想到和她相依為命的妹妹會這樣想她。
她雖心如刀絞,但也能理解。
是她引狼入室,程念恨她也是應該的。
她失魂落魄走在醫院長廊里。
整日面對著殺父仇人,她卻無計可施。
她狠狠捶了下大腿,她還懷了孩子!
“程綰,你在對我的孩子做什么?”男人呵斥聲傳來。
程綰渾身一震,下意識收回手,看向男人的目光是想遮都遮不住的恨意,“我寧可從未懷過他!”
薄斯言一臉陰沉,他把抓住了程綰的手腕骨,“后悔了?程綰,是你先糾纏的我,你連后悔的資格都沒有!”
“動我的孩子之前,先掂量掂量程念的心臟能不能停藥?!?/p>
男人面無表情冷冷盯著她,不加任何掩飾的威脅。
“你!”
程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也無知無覺。
男人無視了她毫無意義的抵抗,抓住她,“跟我回家?!?/p>
“憑什么?薄斯言,如果你想保住這個孩子,那就千萬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心情不好很容易出事!”
一想到這是殺父仇人的孩子,她就羞憤欲死。
“呵?!蹦腥死湫σ宦?,意味深長的瞥了眼程念病房的方向,“你這是在威脅我?是不想你妹妹的命了?”
程念啞然。
真是卑鄙!
但轉念一想,這又何嘗不是個好機會?
父親死因未明,她正愁著該從哪下手,說不定回去能調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佯裝被威脅,不得不妥協。
“好,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要保證我妹妹的藥不能斷,一但出任何問題,你都要請醫生治療?!?/p>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薄斯言把她帶回了程家。
薄斯言雙親去世后,他被應父撿了回去,成為了應裊裊的童養夫,一直都住在應家,寄人籬下。
在大學期間和程念相戀,程父了解到薄斯言的身世凄楚,可憐他的遭遇,也讓他定居在程家。
即使后來,薄斯言買了別墅,也還是選擇留在了程家。
這還是程父去世后,程綰第一次回到這里。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程綰跟他回到了程家。
明明是她自己的家,她卻怎么都不自在。
一進程家,薄斯言就丟下她,去了書房辦公。
等到晚餐時間。
他又出現在餐桌前,主動為她夾菜,“你愛吃的茭白,嘗嘗,多吃點,對我們的孩子好?!?/p>
他體貼入微的動作,仿佛他們真是一對平常夫妻。
程綰看見他就倒胃口,想起他的所作所為,一口也吃不下。
她推開碗筷,起身,“我吃飽了,薄先生自己請慢用?!?/p>
薄斯言面不改色,倒了杯溫水放到她面前,“坐下?!?/p>
“我吃飽了?!背叹U直勾勾和他對視。
她是落在了薄斯言手里,但她從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陪我吃。”
薄斯言也不惱,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程綰剛想說什么,“嘔”一聲,沖向了衛生間。
薄斯言放下筷子,跟了過去。
看著程綰吐的昏天暗地的模樣,他忍不住蹙眉。
程綰好不容易停止孕吐,他立刻給她端水漱口。
等她好點了,又把人送回了房間休息。
程綰身心俱疲,懷孕的排異反應令她難受到昏厥,她也顧不得嗆聲,老老實實在薄斯言的攙扶下回房間躺著。
她躺下第一件事,就是對薄斯言道,“出去?!?/p>
薄斯言置若罔聞,“你哪里不舒服?告訴我,我聯系醫生?!?/p>
“我說了,出去!我就是不想看見你,難道我的反應還不夠明顯嗎?就連看見你,我都忍不住嘔吐!你如果還想要這個孩子的話,那就別出現在我眼前!”
懷孕的不適感激發了心底的怨氣,程綰徹底爆發。
薄斯言抿了抿唇,到底沒說什么,轉身離開。
兩分鐘后,敲門聲響起。
“叩叩叩—”
程綰不耐煩的睜開眼了眼睛。
原以為是薄斯言卻而復返,一睜眼看到的卻是王媽。
“夫人,起來喝點水吧。”
她扶著程綰起身,靠坐在床頭。
程綰接過了水杯,啜飲了幾口。
王媽幾次欲言又止。
程綰放下水杯,閉目養神,“王媽,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夫人,我…我只是覺得先生對你不差,我看你方才孕吐的時候,他緊張得不得了,他還是很在意你的,你們是夫妻,你總歸是要多服服軟,日子才能過下去的?!?/p>
王媽苦口婆心勸說著。
“是他讓你這么說的?”
程綰面色平靜,聽不出喜怒。
王媽連忙搖搖頭,“不是的,是我自己自作主張,夫人如果覺得這話不中聽,那就是我多嘴了,我以后注意?!?/p>
“沒事,我覺得你說的特別有道理,你也是為了我好,畢竟我現在無父無母,薄斯言是我在這世上最后的依靠了?!?/p>
程綰掐了掐大腿的軟肉,才強忍著沒有被這句話惡心吐。
最后的依靠?
如果她父親沒有去世,她何至于淪落至此?
“好,你能想明白就好,我也想看見你們過的和和美美的。”
王媽甚是欣慰。
程綰揉了揉太陽穴,閉目養神,“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p>
王媽前腳剛走,她立刻沖向衛生間,抱著馬桶大吐特吐。
和薄斯言好好過日子?
除非她父親活過來,親自告訴她,他的死和薄斯言無關。
但為了騙取這男人的信任,她暫且壓下了心中戾氣。
“叩叩叩—”
敲門聲再次響起,打斷了程綰的思考。
“請進?!?/p>
薄斯言端著燕窩進門。
“你晚上沒吃什么東西,這是我特地命人給你煮的補品,就算你自己愿意挨餓,也別餓到我的孩子。”
程綰對著薄斯言這張臉就胃口全無,恨不得連湯帶碗都扣在這男人頭上??蔀榱撕宓倪@男人的信任,她不得不忍下,“扶我起來,剛好餓了。”
薄斯言眼底異樣一閃而過。
他沒說什么,坐在床沿,主動端起了碗,“我來喂你?!?/p>
程綰避開了他遞過來的勺,“不用,我自己有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