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司曄一夜之間白了頭,他將那具燒焦了的尸體帶回了寢宮。
像個變態一樣輕輕地撫摸。
他低聲道:“靈兒,你一定很疼吧?”
“對不起,靈兒。”
司曄哭了,淚水落在那具尸體上,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他說對不起。
“你該多痛恨我,連一點東西都不給我留下。”
司曄說他明知道我愛他,我依賴他,卻還要狠心把他推開。
他就該不顧世人的目光將愛意對我宣之于口,司曄說他本也不是什么君子。
“我只是怕世間之人議論你,怕那些凡夫俗子罵你,怕他們污了這世上最好的靈兒。”
司曄說他后悔了,他就不該這么選,他就該像個瘋子一樣把我囚禁在后宮,不去看世人的目光。
“對不起,靈兒,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
那夜我也在經歷蝕骨的疼。
煉化池內,我全身肌膚都在被灼燒,冒著綠泡的池水特別的嚇人,師兄在一旁守著。
他問圣女:“成功的概率高嗎?”
“嗯。”
“我需要半年時間,便可以解了她的寒毒,到時候她會醒來對嗎?”
“是,但她會忘記過往的一切。”圣女告訴師兄,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會忘掉這世間的一切。
包括那個讓我刻骨銘心的人。
師兄卻是一笑:“那最好了,忘掉讓她痛苦的人,重新開始生活不好嗎?對了,她十年那年那場宮變,到底怎么回事?”
圣女坐在原地,不與師兄說起,她搖搖頭:“這是魔教機密,我沒辦法告訴你。”
“……”
我疼得人都要裂開,在不斷掙扎的記憶之中,我好像聽到九皇叔在喊我的名字。
“靈兒,靈兒。”
“不。”
我痛苦的吼道,我不要再見任何人,我要將自己封閉起來。
我愿意成為藥人,封閉我所有的感官。
……
白雪之中,那個滿頭白發的男人趴在地上在尋找什么。
那天我送來的蓮花糕被他丟在這一塊,早就凍得硬邦邦了,那是唯一一樣經我手還存在的東西。
司曄親手翻遍了整片雪地,他的手凍得通紅。
他說一定會找到的。
他的眼神之中滿是迫切的神色,很快他摸到了一塊凍得硬邦邦的蓮花糕。
司曄像是獲得至寶一樣,將糕點抱在懷里。
他要用自己的溫度把這塊糕點焐熱,他的眼眶里閃著淚水。
“找到了,靈兒給我做的糕點,我終于找到了。”
早就已經壞掉的糕點,可司曄卻并不嫌棄,等化開一些之后,他低頭,像是吃這世上最美味的東西一樣。
司曄的淚水流淌下來。
記憶之中九皇叔從來沒有哭過,在我的面前從未流過眼淚。
但是這一次,他邊吃邊哭,他說他親手弄丟了那個他最愛的人,亦是這世上最愛他的人。
他將剩余的三塊全都包了起來,沒有在吃。
從那天之后,司曄的脾氣變得更加嗜血,他像個活閻王,稍有不慎便會殺人。
他的手上沾了不少血,被人稱之為“暴君”,但他并不介意。
忙完朝堂之上的事情,他便去陪“我”,那具燒焦的尸體。
他至今都以為那是我。
他會親自給我縫制最美的衣裳,他會陪我用早膳用晚膳,會與我說心里話。
好似要將從前過往的愛意都告訴我。
司曄說,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這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