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我爸讓我進屋內,他們倆在外邊竊竊私語。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依稀感覺是和黃毛有關。
從車棚離開后,大概有一星期沒見過黃毛。
我也終于能喝上牛奶,但總感覺牛奶似乎也沒有那么好喝,鬼使神差下,我不再喝牛奶了。
一周后再次聽到黃毛的消息還是在起夜時,爸媽臥室傳來的聲音。
「這趙彬也是個可憐孩子,是個孤兒,跟劉大娘生活。」
「你也是,不了解清楚就動手,真要是打個好歹的,我看你能不能過得去。」
「我這不是心疼閨女嘛,大不了我不追究就是了。」
「我看那孩子心不壞,就是缺乏正確的引導,雖然跟燦燦要錢,但從始至終也沒對燦燦做什么過分的事,不就是每天三塊錢嘛,以后多給燦燦三塊,就當是做做善事了。」
后面臥室的聲音越來越小,聽不清楚。
但第二天早上我的零花錢就從五塊漲到了八塊。
懷揣著八塊巨款,一連三天我都沒看到過黃毛。
手里資產也攢到了二十五塊之多。
或許他真的是害怕了。
這天放學,輪到我值日,比以往晚放學半小時。
路過一網吧門口,兩個反穿校服的高年級學生突然攔住我。
「小丫頭,借點錢花花唄。」
我捂住口袋搖搖頭:「我沒有。」
其中一個伸手就要拉我手掏兜。
「有沒有我看看就知道了。」
這兜里可是我攢下的三十多塊,怎么舍得被他們拿走。
直接抱著褲子口袋趴在地上。
緊接著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
「活膩了吧,啥人都敢動,都給我滾!」
只覺得腦后生風,然后撲通一聲,什么東西砸在我身邊馬路上。
抬頭看竟是黃毛,他呸了一口爬起來再度朝兩人沖去。
都差不多大,對面兩人又比他高壯,哪里打得過。
讓人摔了一個又一個跟頭,但他像是不知道疼一樣,逮著一個人又撞又打,甚至最后都上牙咬。
「他媽的遇到個神經病。」
又是一腳被踹翻,那兩人也怕他瘋狗一樣的狀態,對視一眼后轉身跑了。
他掐腰站在馬路牙子上大喊:
「以后看到你柱爺繞道走,不然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
原本刺眼的黃毛在夕陽的映照下,似乎柔和了很多。
他轉頭看著我,眼睛都被打腫了還咧嘴笑:
「咋樣,保護費不白花吧?」
我點點頭,從口袋里把手抽出來,展開后露出一沓皺巴巴的錢。
「吶,給你。」
他搖頭:「上次你爸給過了,修門花了一百塊,剩下的足夠這個月了。」
「那就下個月的。」
我強行把錢塞到他手里,說來奇怪,這錢放在兜里,總是不安心,反而交出去心里好像落下一塊大石頭。
說罷我沖他揮揮手,跳著往家跑。
「可是下個月你們放假啊!」
我沒聽清他的話,只是再次揮揮手。
后來我才知道,沒看見他的那段日子,他一直都偷偷跟著我,我上學他跟著,我放學也跟著。
那天我放學晚了,他也在門口蹲了半小時。
之所以不露面是怕我爸再去車棚一趟。
長大后我再次見他提及過這件事,我問他那時候是準備一直暗中保護我嗎?
他卻說不是,在我之前他也向其他人收過保護費,但每一次都被人找上門來教訓一頓,然后拿走家里的東西當賠償。
我爸是唯一一個不拿東西還給錢的,所以他打算保護到那個月就結束。
但因為我的強行續費,才有了后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