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我睡飽后,懶懶地翻了個身。
娘姨聽到屋內的聲響,給我端了盞芙蓉牛奶燕窩來。
我一時有些錯愕。
「娘姨,這是什么?」
「公子特意囑咐我,姑娘身子虛弱,一定要多進些湯湯水水,好好調養才是。」
我想著昨晚就已濕透被換下來的床單。
也不知娘姨看到了沒有。
當下就卷起了被子,把自己的臉埋了起來。
娘姨笑了笑。
「公子說要回府一趟,處理些事情,下午未時前一定回來?!?/p>
她將燕窩放在了桌上,便悄聲出去了。
一整個中午,我仔仔細細地沐浴。
用清雅的白梔子水梳頭,選了一身鵝梨黃的輕紗羅裙。
淡掃蛾眉,輕點朱唇。
戴上一對玉耳墜,在鬢邊斜插了一只玉步搖,清雅大方。
娘姨在一旁,竟看呆了。
「姑娘真是比畫里的人還好看呢?!?/p>
娘姨話音未落,只聽院外有車馬的聲響。
我提起裙擺向廊下跑去,他信步踏來,與我抱了個滿懷。
「不是說家中有事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抬眸看他,偏想引他說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之類的情話。
他卻如積了陳年灰的老夫子,繃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一本正經的模樣,著實令人捧腹。
見我偷笑,他面色一緊。
手中的力道更緊,將我推向他的懷中,我只聞到他滿身清冽的雪松味。
書生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子夜。
落日時分,子夜帶我到了上京最高處的玉瓊樓。
對面即是華麗巍峨的皇宮,他極認真地問我。
「我父母已故,家中唯有一個繼母和一個弟弟,他們雖不好相與......」
「但家中萬事由我做主,自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p>
「清妤,你可愿......」
我隱隱約約覺得這話題透著不尋常的氣息。
許是見識過宰相府里那壓得人透不過氣的規矩禮教。
我想無論嫁與誰,都不會比現在自給自足,逍遙自在。
索性,便把話頭岔了過去。
「子夜,你看。」
此時,霞光穿過層層疊疊的云,灑了下來。
我屏住呼吸,極目望去。
霞光綺麗,孤鶩單飛,掠過湖面,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好一幅壯麗絕美的水墨畫。
我告訴子夜。
這是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一瞬,是與他共度的。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承諾不了。
我回到我的桃花小筑,便閉關了兩日有余。
一氣呵成將《落霞孤鶩圖》畫了出來。
此畫在文玩街,一經面世便得到了文人騷客,富商巨賈的爭搶。
最后被上京首富粱霂競拍購得。
一畫賣出了十萬兩金。
上虞林楓眠——就此名揚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