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快跑!”
雨晴大喊,咬牙揮刀而上,欲為宇文芳掙得一線生機,可她哪是經過嚴酷訓練甚至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死士對手,不過三個照面,手中刀便被死士一腳踢飛,流光過,沒入墻壁的半個刀身兀自嗡嗡顫動著,似垂死前的不甘與掙扎。
十幾名死士步步緊逼,雨晴煞白了小臉兒,伸著雙手攔在宇文芳身前,徒勞作出最后的保護動作,她雖是宇文芳的侍婢,卻視其為至親,便是死,也要死在她前面,為她去陰間開路。
就要結束了嗎?宇文芳嫣紅如櫻的唇瓣起了點點弧度,不覺露出一抹淡淡解脫的笑意,如千里冰封的大地,掠過最后一抹余輝,又似凌雪傲霜的枝頭梅,綻放那最后的艷麗。
便是被馴化成殺人工具毫無感情的死士們,面對如畫般的這抹凄美笑容,心,也有瞬息間的波動。
“我的命拿去便是,放過無辜之人。”
聲音如空谷泉水潺潺,清靈空幽,蕩在人心。
宇文芳從雨晴身后走出來,面對一眾死士坦然而視,下頜輕抬彰顯骨子里生就的不屈傲魂,眸色淡然寂寥似看破紅塵:這樣也好,至少還可埋骨故里,魂歸故鄉。
死士包圍,活命無望,雨晴咬牙含笑道:“公主,雨晴早說過,便是死,也要先公主一步!”
眼見雨晴伸開兩手撲向死士,與其說是困獸猶斗,不若說是慨然赴死,宇文芳淡然寂寥的黑瞳驀地緊縮,雖自出京的那一日心若止水的她早已生無可戀,可眼睜睜著雨晴蒙難,還是心有動容,又許是本能反應,她飛身而上踢開刺向雨晴的利刃,猛將雨晴推了出去。
“不,不要,公主——”在雨晴撕心裂肺的絕望聲中,已被罩于十幾道泛著藍幽幽暗芒刀刃下的宇文芳,如不堪寒風暴雪摧殘的紅梅,瞬間便要香消玉殞。
又撲上來的雨晴被死士踢飛摔昏了過去。
閉了雙眸的宇文芳則唇邊一抹釋然淺笑,可卻沒迎來預期中的疼痛身碎,勁風掠過,凜冽風刃刮得她臉生疼,耳邊“叮當”聲響不絕,右手也驀地落入一只溫熱有力略帶粗糲的大掌中,她猛睜開眼,卻已身隨“肖念”穿于殺手間。
冷天奴抬手間劍光閃閃頭顱紛落鮮血飆飛,落地悶聲中,五六個無頭尸身直挺挺栽了下去。
牽著的人靜得異常,冷天奴飛快的看一眼身邊人,只看到她白的清透,如無暇白玉般的小臉兒不著半分悲喜憂恐……
她不應恐懼尖叫的么?不應花容失色的么?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應珠被黑熊追時都嚇得吱哇亂叫放聲大哭。是什么樣的經歷,令眼前這個明艷又芊弱的女子面對死亡如此淡然?
他分明看見她唇邊的那抹淺笑,可卻笑得萬念俱灰一身沉淪氣息……
他的心沒來由的一揪。
緊攥著那芊細冰冷的小手兒,冷天奴身上殺氣愈盛,一對兒狹長鳳眸滿是森寒殺氣,攥著宇文芳的手不覺又緊了緊。
在越聚越多的死士包圍中冷天奴廝殺出血路沖到院中,手中寶劍盡被血染。
死士不惜以身飼血,更兵器浸毒,一派同歸于盡的絕決,他雖無所懼,可牽手的她卻成了他不得不小心應對的羈絆。
“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宇文芳聲音淡然甚至是冷漠,在他耳邊低聲道,“也承不起你舍命相救之恩,你走吧!”
整個官驛已成戰場,她不想因她再枉添無辜亡魂。
“跟緊我!”冷天奴不容分說,又緊了緊那只想抽手而去的冰涼小手兒。
昨日冷天奴無意間發現有死士在漠河官驛外出沒,得知送親使團在此,敏銳如他意識到有人欲對千金公主不利,心有不安的他打暈虎賁都尉肖念,換上鎧甲從容的走在官驛中,生性淡泊清冷如斯的他也不知為何自己要如此多事?
豈料,剛走到千金公主的院中便遭遇襲殺。
后院已是遍地尸首殘肢,院外欲沖進來救人的虎賁和侍衛被眾殺手死死擋住,更多的死士直奔冷天奴,他,是他們殺死千金公主完成任務的攔路虎。
一名死士尋了破綻猛揚手甩出暗器,幽寒藍光直奔宇文芳胸口,哪怕擦破了點點皮肉,毒走心脈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