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鶴川神色未變,冷淡的聲音沒有顫動:“祝姑娘何意?”
“你是崔家人?”祝長歲的身體一向不好,握著簪子的手卻連顫抖都沒有,語氣冷凝。
祝家累世功勛,鮮花著錦,但并非沒有敵手。
定州崔氏,一直把祝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祝長歲身上帶的蠱毒,就是崔氏搞出來的玩意兒。而祝長歲之后,祝家再無子嗣,也多半是崔氏的手筆。
她永遠都忘不了幼時,母親有孕,輕柔地對她說:“我們歲歲要有弟弟妹妹了。”
不過兩三日,母親便躺在了床上,臉色憔悴,昏迷不醒。
她的父親,一生歷經風雨的祝老大人紅著眼眶,嘶啞的聲音里滿是恨意:“我一定要將崔家那幾個雜碎碎尸萬段!”
可惜,崔氏雖然作惡多端,但是少留痕跡,祝老大人介懷多年,也沒能成功。
祝長歲生性平和,但唯有崔家人,她一個都見不得。
“姑娘何出此言?”
楚鶴川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拿出的傷藥,抿了抿唇,眼神依舊冷厲,但閃過了一絲無奈,“那不是我的。”
祝長歲冷哼一聲:“崔家人都很寶貝自己的小命,傷藥是特制的,連瓷瓶都很獨特。你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那你哪來的?”
“我先前不是受傷了嗎。”楚鶴川指了指自己的傷口,“那瓷瓶是追殺我的人落下的。我知道那是上好的傷藥,自然便拿起來用了。”
祝長歲萬萬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愣住了:“崔家人追殺你做什么?”
楚鶴川陷入了沉默,就在祝長歲以為他是在抵賴胡言的時候,他突然動了。
分明還傷得厲害,動作卻極為迅疾,手腕翻轉就搶下了祝長歲的發簪。
這樣的身手,絕非一個普通的大夫!
祝長歲神色一變。
難道她真的錯信了“鶴春堂”三字?
她還沒張口,頸間便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陷入黑暗前,她似乎看到楚鶴川擰著眉頭低語:“果然和老師說得一樣倔強難騙,還是暈過去比較好......”
再次醒來的時候,又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
祝長歲猛然坐起來,只覺得頭一陣發暈。
她穩定了心神,伸手掀開馬車的簾子,所見卻讓她愣了愣。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流光木,恰逢花開,滿樹流光。
一旁的屋子低調簡樸,牌匾上卻龍飛鳳舞地寫了名動五州的名字:鶴春堂。
她本想在金陵道稍作休息,沒想到楚鶴川一路將她帶到了南州!
還來了鶴春堂?
她父親和鶴春堂堂主交情不淺,才會讓她來此養病,楚鶴川到底為何要把自己打暈了帶過來......
“頭還疼嗎?”胡思亂想間,清冽的聲音灌入耳中。
祝長歲茫然地抬頭,看見楚鶴川站在馬車旁看著她。
流光樹上的花落下,落在他的花瓣上,他冷漠又倨傲的氣質似乎散去了一些,多了些平和。
祝長歲喃喃自語:“你究竟是什么人......”
鶴春堂里走出了幾個小童子。
一見到楚鶴川,他們紛紛彎腰,嫩生嫩氣地說:“拜見堂主。”
祝長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