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會輪流跑到她的房間來擠著打地鋪。
大師父連忙說:“這九封婚書能換錢。”
闕輕寒懷疑地看著對方:“真的?”
大師父用力點頭:“真的,當(dāng)初我們在山下的時候,行俠仗義,樂善好施,見義勇為,舍己為人,大愛無疆……”
看著小徒弟越來越狐疑的眼神,大師父停止了自我吹噓:“反正幫了很多人,他們哭著喊著要和咱們道觀結(jié)親。”
“還承諾要是結(jié)不成親,可以用婚書交換謝禮。”
“能換多少錢?”闕輕寒只關(guān)心這個。
“隨便一封婚書也比你辛苦搓一年的藥丸子賣的錢多。”大師父斬釘截鐵。
闕輕寒眼前一亮:“好,我去!”
退婚拿錢重建道觀!
人生少走九年彎路!
次日清晨,九個師父將闕輕寒送到了道觀門口。
闕輕寒穿著一套最普通煙灰色道袍,肩上斜挎著一個比她年紀(jì)還大的帆布包,懷中抱著的一只橘色大肥貓。
就這么踏上了路途。
大師父將一枚玉佩遞過去:“這枚玉佩是你從小帶在身上的,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你親生母親林彩慧現(xiàn)在嫁給了南市鞠家的當(dāng)家人,你也可以趁此機會去見見她。”
玉佩溫潤飽滿,上面還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鳥。
闕輕寒面無表情地把玉佩扔到了背包中。
抬頭揮手告別:“你們不用送了,我要不了幾天就回來。”
一天一家,按照她的腳程,最多半個月就能回來了。
誰也沒注意,就在她揮手的時候,一只普通的紙鶴從她指間飛出,落在了匾額之上。
轉(zhuǎn)身離開。
道觀被遠遠甩在身后。
寂靜的山路上,只有闕輕寒一個人的腳步聲。
她輕捏著大肥貓的后頸:“大寬,你說師父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大寬舒服地瞇著眼睛,喵嗚了一聲。
誰在乎?!
片刻之后,紙鶴追上來,撲棱著翅膀落在了大寬的頭頂。
它抖了抖耳朵,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一下,顯然早就已經(jīng)熟悉了紙鶴的存在。
闕輕寒手指輕點在紙鶴上,幾個師父對話的聲音頓時傳了出來。
“小寒要是知道咱們騙她,一定會生氣的。”
“自從咱們把她從那群乞丐手里救回來,她就從來沒下過山。”
“她一個人下山,會不會被山下的人欺負啊?”
“放心吧,小寒得了咱們九個人的所有真?zhèn)鳎ㄉ结t(yī)命相卜五術(shù),沒人能欺負的了她。”
@#@%#%#@#%#%&*%
最后,是大師父的聲音:“咱們陽壽將近,留下小寒一個人孤零零的多可憐,所以必須要趁著咱們還在的時候,給她找個伴。”
“這九個年輕人可是咱們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各種類型各種款式應(yīng)有盡有,總有一款能夠拿下小寒。”
“如果實在不行,那只有……”
聲音漸漸消失。
闕輕寒拿起紙鶴,指尖微微用力,紙鶴便化成了齏粉,隨風(fēng)飄散在了林子中。
“陽壽將近……了啊!”闕輕寒低聲呢喃,帶著讓人分辨不清的情緒。
她隔著帆布包摸了摸里面的玉佩。
親生母親嗎?
雖然她不需要,但是見一見也無妨。
……
南市,鞠家。
三層樓高的歐式建筑,富麗堂皇。
闕輕寒站在門外,仰頭看著漆黑的死氣。
掐指一算,絕處逢生之相。
逢的生,可不就是指的她?
看來這事不得不管了。
敲開大門,對前來開門的管家德叔說道:“我叫闕輕寒,這是我?guī)煾负湍銈兗矣喯碌幕闀!?/p>
德叔在鞠家待了很多年,隱約記得二十年前是有過這樣一件事情。
但是二十年過去,鞠家早就今非昔比,哪里是這么一個小道姑能高攀的?
心中腹誹,笑容自然敷衍:“你把婚書交給我,我會轉(zhuǎn)交給先生和太太的。”
說著,他便伸手去拿闕輕寒手中的婚書。
只要把婚書拿來毀掉,這件事情也就徹底結(jié)束了,一個小道姑,根本不需要先生太太出面來打發(fā)。
下一瞬間,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明明就在面前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你們家老爺子快死了,現(xiàn)在只有我能救他。”身后傳來少女清冷的聲音。
***之下,德叔硬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現(xiàn)在恰好堵住了僅能通過一人的小門,她是怎么跑到自己身后的?
莫不是會穿墻?還是會瞬移?
德叔轉(zhuǎn)過身,剛要說什么。
對上少女黑白分明的雙眼,身體就好像有了自己意識一般。
徑直帶著闕輕寒來到三樓鞠老爺子房門外。
半年之前,鞠老爺子突然暈倒。
尋遍中醫(yī)西醫(yī),全都束手無策。
鞠老爺子偶然醒來的時候,口中喃喃叫著什么大師。
鞠家人找了各種宗教的許多大師,除了把家里搞得烏煙瘴氣,鞠老爺子卻始終沒有半點好轉(zhuǎn)。
如今,鞠家上下已經(jīng)對這種所謂的玄學(xué)大師,厭惡到了極點。
“咔噠!”房門打開。
林彩慧抬頭看到那道穿著道袍的身影,不滿開口:“德叔,我已經(jīng)說過不許再帶騙子過來了。”
林彩慧四十出頭的年紀(jì),保養(yǎng)合宜,穿著體面,周身都是高高在上的氣息。
闕輕寒能感覺到對方和自己之間的血脈相連,但卻感覺不到親情的牽絆。
隔著背包摸了一下玉佩,又冷又硬。
也許,并沒有相認的必要。
思緒間,林彩慧已經(jīng)來到了面前:“請你趕快離開這里,我們不……”
看清闕輕寒臉的瞬間,林彩慧頓時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所有的話都消失在了喉嚨中。
太像那個人了。
如果她和那個人的女兒還活著,應(yīng)該也是這么大了。
但是怎么可能?
當(dāng)年是她親手把那個孩子扔在山里的。
荒郊野外,冰天雪地,不滿一歲的孩子根本活不下來。
林彩慧用力握拳,精致的指甲刺入掌心,幫她找回了幾分冷靜。
不管面前這個小道姑到底是誰,到底是不是當(dāng)初丟掉的那個孩子。
絕對不能讓鞠家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德叔,你先去忙,我單獨和她聊兩句。”林彩慧沉聲下令。